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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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子妮

雨夜

又是个烟雨蒙蒙的日子。

     她不喜欢这种天气。或者说，害怕。

     只是，这是一种极其无力的内心抵触，却无法也无力去抗争。

     她蜷缩在沙发里，音响开到最大，用很热烈的摇滚乐来充斥这间空荡荡、沉寂寂的房间。空气里弥漫着冗杂的纠结情绪，就好像John Legend 那忧郁伤感的嗓音一样，可以深入骨髓，化作成千上万只蚂蚁从毛孔钻进皮肤，顺着血管和神经一点点将整个身体占领、控制。所以，就连那颗异常坚强的心，也一起随之沦陷。无可救药。脑子里一片混沌，想思考些什么，眼神却没有焦点。终于，她还是放弃了。

     起身，戴上框镜，裹一件羊毛披肩，揣了把钥匙就出门了。

     十月份的夜晚已经寒意十足了。再加上阴雨绵绵，潮湿而又冰冷的空气在向她耀武扬威，不禁打了个冷颤，寒冷的心疼。走出小区的大门，站在那里，不知该往哪里去。忽然，仿佛又看到那个曾多次站在这里等她的那个满脸温柔的男人。她用力吸了吸鼻子，想极力掩盖眼里的悲伤落寞，心里不想承认他已经消失不见的事实。怎么可以不跟我告别？她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可是却没有答案。她该如何一个人去面对那么多那么多幸福美好的回忆。他太残忍。偏偏选了一种让她最恐慌的方式离开她。没有任何征兆的，在最灿烂的时光里，突然消失。消失的那么彻底。你怎么舍得？有个声音在她心里呐喊。

     雨还在下。细小的雨丝，如此地缠绵，给人间编织出一张巨大的情网。没有人是漏网之鱼。所有人都被无情地笼罩在这张密密麻麻的网里 ，或者挣扎，或者沉浸，或者痛苦不堪，动弹不得。这条街上，有那么多的影像片段可以回放，每一处，每一角，曾欢声笑语的两只身影。她随意地选了一个方向，仰头看了看天空，一片烟雨蒙蒙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没有他。她寂静的走着。街边的小吃摊顾客寥落，在昏黄的路灯下，支起的帐篷挑起棱角分明的影子，正在一点点地被延伸、拉长，仿佛要去向哪里，同样的孤独。她眼睛里泛着幽然的光，似乎在闪烁着淡蓝的焰火。夜已深了，一只受了伤的灵魂就这样游荡在十月份深夜的雨雾里。马路对面走过一对夫妻，女挺着很大的肚子，男人一手环抱着女人的腰一手举着一把黑色尼龙伞，以一种非常疼爱的方式将伞全部撑在女人头顶，任平雨水打湿自己肩。她一定很幸福吧，她忌羡地看着这个臃肿而笨拙的女人。突然，她觉得这个女人是如此的宝贝，因为，有人视她为宝贝。

     车灯像极了两只野兽的眼睛，露出凶狠光，冷默地直刺向雨幕。让雨丝惊恐地暴露在灯光里，无处可逃，车身再以趾高气昂地姿态从他们身上碾转过去，只留下得意的身影。她仰起脖子，打开披肩，让雨丝肆意的与她的身体亲近，因为她觉得雨水是那么的可怜，让她心疼。于是她拥抱他们。

     她突然觉得满足，像是找到了久别重逢的朋友。他们是那么的亲昵。她咯咯地笑出声来，忘记自己已经走到了马路的中央。

     突然一个凄厉的急刹车划破夜空，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她的身体在空中划出一条抛物线，脸上带着亲昵的笑。

一串钥匙散落在雨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