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东城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稀稀拉拉的散坐各处。酒吧灯光昏黄,将四下的角落打的幽暗,我跟兔子俩人找了一个靠墙的“那个……最近干嘛呢,挺长时间没见你”兔子不停嚼着薯条
“老样子呗,房子那事怎么样了?”
心急了?快了,我朋友让我这两天等信”他捏起一张餐巾纸,擦完嘴后啜了一口啤酒。“话说过来,到时候我可不跟你住一起呦,明天应聘?”
“暂时不去了,我那稿费换了一笔钱,不多,勉强安宁下来”
“哦”
之后我俩便谁也不再说话,扎着头吃起薯条来,当兔子清完盘子里剩的最后一根,我们又叫了满满一大盘的薯条和两杯果酒。
“你要是碰上雨天都想什么呢”
我一怔,抬头看了看停下来的兔子,“怎么这么说?”
“就是想到这儿了,前天我坐高铁从南方回来,半路赶上了暴雨,所有人都放下手里的活计,望着窗外不说话,气氛固定的有点不像话”
“我要在雨天肯定会想夏天”
“咱们这儿夏天下雨是常事”
“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下雨我都能蹦起来,没来由的”
“那么开心?”兔子意外的看着我“你可从没跟我提过这茬儿”
“要是能碰上一场像样的雨,你准会从新认识我”一提到雨,我总是快乐地不像话。
兔子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端起啤酒和我碰了一个满杯。
“喂,我说,咱俩去看雨去啊”
“好啊!”我爽利的应口了,一瞬间我意识到到,“这是十月呀!”,旋即有点不满的看着兔子
“南方可正是雨季呦”
(二)
十月中旬的冷雨泛人肌骨,冻的发霉的云朵不知出自哪个拙劣的油画师之手,我猜他要是有午餐的话,一定是昨晚剩下的霉面包。好巧不巧的是,在我跟兔子俩人即将踏上南寻的火车那天,天空却飘起了雨丝。天南地北,在如涌的人流中,我俩上就这么不知进退的上了火车。
“呜呜~”汽笛声响起,我靠在窗前,眼里的一切慢慢却又无可避免的向北。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兔子那个问题,“你碰到了雨天都在想什么?”我听着雨声,好像还是小时候和爷爷奶奶在一起的日子,窗外的雨打在小院春树上哗啦哗啦的响,而三人开心的在厨房吃着烙饼。珍贵的东西,总是后知后觉。往后十年,勉强算得上安宁,时常在想,我要不是他们的孙子,而是儿子,我的状况是否会完全不同,很显然这一假设毫无逻辑性可言。倘若早知道幸福与痛苦相伴而生,并且给我一个是否来到这个世上的选择,我想,这对于事情的发展没有任何好的作用。因为从始至终,我只是作为一个旁观者,和承受者活着,任其主导,无法负责。
“牛奶,火腿,薯片…”兔子不断从包里拿出零食来放到火车上的餐桌上,突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你电话”我提示道,他好像没有听见似的,继续往外掏出各种吃的,“尺泽,我告诉你,出门坐车没有吃的,是万万不行的”。
“准备得可真够全乎的啊”我嘿嘿一笑,不客气的撕开了一包薯片
“我可不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哪像你从来不费心”这时候桌子上手机铃声又响了。
“你手机……”
“我知道”兔子拿起来看也没看就给挂了,在我那放了一盒牛奶,嘴里还叨咕着“你一盒,我一盒”
“谁的电话?”
“一个烦人的家伙”兔子一边分零食一边说道,突然他抬起头看着我,有那么一两秒钟的功夫,然后冲我嘿嘿笑了笑。我竟在这个登徒浪子的笑里看出了腼腆的味道。
兔子既然不肯说,我也识趣的没有再问,不过直觉告诉我能让兔子这样的人,肯定简单不到那里去。
“喂,尺泽,咱们马上就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了”
“诶,我可是听说你到现在可还是一处呢,真的假的哟”兔子颇有意味的看着我
一包薯条拍过去,“处你个头啊”,在吃喝谈笑中,南行的火车将北方大地拖进了深深的暮野。
十六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一个叫做榕的山城。夜里十点钟,在克服了方言,打车等问题,捏着鼻子辗转过好几家旅馆后,我俩可算在县城中心找到了一家环境勉强能达标的连锁宾馆住下了。我本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从来这里之前,兔子就嚷嚷着,要定个星级酒店云云的。我一直跟他说,随遇而安,找个差不多的地方能住就可以了。结果到了这个地方,倒是我先改变了主意。且不说快要烂掉的门框,洗手池生锈的水龙头,几乎所有的房间墙壁底部和顶部都长满了霉苔,活像一层厚厚的皮藓。从那旅馆出来的路上,兔子一个劲儿笑话我,“诶,尺泽,不行咱们算了吧,随遇而安嘛,你不是喜欢亲近大自然嘛,绿油油的就这儿了,我看行!”,一个接一个的白眼,他好像没心没肺似的,全给我自动屏蔽了。
不管怎么样,总算找到了一个暂时安身的地儿,至少闻不到那一墙霉味。兔子正在鼓捣着cd连线,那玩意儿都快要落灰了,也不知道能用不能用。我躺在床上,把头枕在胳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这个该死的玩意儿”兔子试了几次,发现这个cd彻底不能用后,摔在一边。
“喂,你不会真生我气啦,半天不吭声”兔子给我扔了一支烟,自己点了一支
摸起那颗烟点上,缓缓吐出一滩白雾来。白了他一眼,口是心非的道,“真生气了”
兔子狡黠的一笑,拍拍我肩膀“明儿咱们就出发进山”
“我看天气预报说下雨还得等个两三天呢”
“天气预报都不准的的”
“那你怎么这么肯定明儿就一定有雨呢”我质疑的问道
“我猜的”,兔子一本正经的道
一路车马折腾到现在快十一点了,困意袭来,我便懒得再搭理他。猛咂两口,把烟给灭了准备睡觉。
半夜里
“诶?”隐约感觉有个人在推我
“嗯?”我跟梦呓似的回了一声
“你该当个作家的”
“恩”
“说什么胡话,快睡吧”被叫醒的我多少有点懊恼
“哦”兔子悻悻道
“你怎么还不睡呢”我扭头看一眼背对我着的兔子,他没有回我话,屋里很安静,隐约能听见窗外悉悉索索的雨声,由于半夜里被人叫醒,满身睡气,没有半点心思细究。
“写什么的呢?”过了好一会儿
“可以写我呀”
“你?”
“我”
“我怕是不够格,不过我会试试,如果哪天我惨到会去写书”
“那我第一个去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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