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哥,你叫什么来着?”
“马嘉祺。”
一分钟后,
“哥,你叫马嘉什么?”
“马嘉祺。”
又一分钟后,
“马什么祺?”
“马嘉祺。”
“马,马,马,马••••”
马嘉祺站住了,转过身问“你怎么还结巴上了?”
“不是,”李天泽不好意思地说“我又忘记你叫什么来着。”
马嘉祺无奈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这个人是他10分钟在买泡面的便利店前面捡的,除了知道自己名字叫李天泽,其他的问啥啥都忘了,记性还差得要命,10分钟过去了,他连马嘉祺三个字还没记下来。马嘉祺本来以为他是智力有问题,结果他挺直了腰板就背了一段离骚,不带停顿不带错字的——当然错不错马嘉祺也不清楚。
总之他看到对方背完还一脸“快来表扬我”的得瑟小表情,觉得自己大概被耍了,立马转身就走。
可是这位李天泽居然就跟在他身后走了一路。
都到家门口了,马嘉祺把钥匙插进门锁后又转身去看他。
“我真的不认识了,你别跟着我了,要不我带你去警察局,看能不能找到你父母?”
李天泽摇头,也不说话,睁着大眼睛就盯着他看。
马嘉祺这人心软,特别心软,温柔得似乎能理解世间万生的苦难——反正经他口唱出来的歌都能给人这样一种感觉,被一个少年这样盯着,他火也不清楚该往哪里撒,身体往门上一靠,没注意到刚刚门已经被自己给打开了,身体一下子就跟着移动的门往后栽。
李天泽赶紧上来扶住他,等马嘉祺站好的时候,他也进到屋里了。
马嘉祺把钥匙拔下来,假装忘记刚刚丢脸的一幕,靠着墙——靠之前还专门往后看了看,问道“你想待在我这儿?”
李天泽点头。
吼,真不客气,马嘉祺想,手按着他的肩膀,很认真地问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直觉。”
马嘉祺有点站不稳,这少年的逻辑,没毛病。
但马嘉祺心软,心软得有点圣母——看占据了他一屋子的流浪猫就知道了。
所以他收留了一个李天泽,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收养一只流浪大型犬。
反正他一穷二白,这屋子里头都没啥可以被李天泽惦记的。
反正上个月收养的一条狗自己跑出去再没回来,省下来的口粮再加上自己努力一把,希望勉强养活一个李天泽。
反正,他看着李天泽,这人眼睛特别大,盯着他的眼神也清澈得发亮,一看跟自己就不是一类人,等他这不知名的失忆症状发作结束,大概就能回去了。
小马哥向来对生活充满信心。
甚至自信得不切实际。
“马,马,马••••”
“别结巴了,想不起来就叫小马哥。”马嘉祺正在房间里折腾那百八十年没放下来的沙发床,听到那磕磕巴巴的称呼,头也不回,只伸出一只手指指着李天泽说。
李天泽点点头,起身跑了一圈,马嘉祺出来的时候看见他不知道从哪里扒拉出一只铅笔,正往挂在墙上的日历写字:
——称呼,小马哥。
大概是怕自己忘记了,马嘉祺也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毛病。不过这字写得是真挺好看的,拿一铅笔,写得跟钢笔字一样,还是那种字帖上的钢笔字。
“别折腾了,说不定你一会儿就忘记自己往上面写了东西。”
李天泽刚刚把举高去够在日历上写字的胳膊放下来,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认真地“那你记得提醒我。”
马嘉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后把吉他包背好,他晚上得去酒吧唱歌,这是他养活自己和一屋子猫大爷的生计,指着茶几上的泡面说“你自己解决晚饭啊。”然后背着琴包就出门了。
他不会去想太多,比如李天泽一个人在家安不安全,他能不能搞定自己的晚饭,和屋子里那群猫大爷相处得好吗•••
诸如这些。
马嘉祺从不考虑,毕竟在他长这么大的过程中,也没什么人告诉过他,把一个人丢在只有自己的角落里,他就什么都学会了。
马嘉祺也不觉得可怜,他健康,不短吃喝——即使能吃喝的也不多,但暂时没有能让他陷入太难堪的境地。
所以大家都说小马哥潇洒。
潇不潇洒不知道,至少自在,什么都不放在心上,所以都可以云淡风气地面对。
淡定,施施然,游刃有余。
其实你只要不在意了,什么都不能是羁绊,也就什么都不会是阻碍。
马嘉祺觉得这样挺好的。
像一屋子的猫狗,要来就来,要走就走。
唱完歌有位姑娘请马嘉祺喝酒,他喝一杯,对他来说压根不是事儿,但陪着姑娘聊两句,回家的时候已经挺晚了,马路上车辆稀少,偶尔呼啸而过的是中二青年的大奔雷。
打开大门看见一室灯光时,才想起自己今天捡了个小孩回来,应该也不算小孩,看着得有十六七岁。
但跟以往相比,还是有点不同的,至少从物种,从跟自己交流的程度来说,捡回来的是个人,而不是只猫猫狗狗。
是跟自己同一个物种,还会和自己交流的人。
马嘉祺还真正没做好屋檐下多一个人的准备,蜷缩成一团在沙发上睡着的李天泽却醒了,头顶着两撮呆毛坐起来睡眼朦胧地看着他。
马嘉祺就这样跟他对视着。
突然他一拍大腿“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我跟你说啊,我下午捡到你,然后你非要••••”
“小马哥,”李天泽终于是揉完了眼睛,想了想又不确定地问一下,“是吧?”
“对。”
李天泽选手记住了这三个字,很好,这是个很大的进步。
马嘉祺在心里为他鼓鼓掌。
但是他很累了,所以他只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房间走,一边说“进房间睡吧,沙发床给你准备好了。”
李天泽沉默了一下,乖乖跟着他进去,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马嘉祺入睡前用残余的清醒想了一下,觉得李天泽选手十分的安静,看上去比小猫小狗好相处,可以接受。
解决了这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之后,马嘉祺选手也愉快地入睡了。
一夜无梦,好眠。
第二天马嘉祺醒来的时候,李天泽坐在沙发床上盯着他,脑袋也歪一下都没有。
“挺大的。”马嘉祺眼睛眯起一条缝,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
“眼睛。”马嘉祺穿上衣服走过来,在李天泽脑门上敲一下,跟平时逗猫一样,“你眼睛一直睁这么大不累么?”
李天泽没回他,这话不知道怎么接。
马嘉祺本来就没打算跟他聊啥,他一个人习惯了,有时候也对着屋里的一群猫大爷吐噜两句胡说八道的,自然没指望猫大爷能接话。但李天泽的反应让他有点不放心,走到门口又退回来,指着自己问“你还记得我是谁吧?”
李天泽一下子就笑起来“记得,小马哥。你昨天捡到我的。”
很好,李天泽选手进步很大,马嘉祺叼着牙刷又走进来,含糊不清地说“今天锻炼一下能不能记住马嘉祺三个字,说不定后天就能想起点啥了?”
“马什么祺?”
“马嘉祺。”马嘉祺把牙刷拿出来,好好说了一遍之后又进卫生间去了。
等他出来的时候,李天泽一脸难言的表情,艰难地说着“马,马,马•••”
“算了,叫小马哥就行。”
马嘉祺看出来了,丫的就是记不住他名字,这是什么骚操作,耍他,还是魔幻故事。
不过马嘉祺不在意,在意太多就容易掉进陷阱,不是掉进骗子的陷阱,就是上帝的陷阱。
洗漱完毕的马嘉祺出去买了早餐回来,其实再过一小时就能吃午饭了,但是马老师坚持一日三餐不能落下,自己不能落,猫大爷也不能。
李天泽洗脸后就盘腿坐在地上看马嘉祺喂猫,手指戳了戳他“我也想吃。”
马嘉祺把手上的肉夹馍递过去,然后李天泽低头就着他的手就咬了一口,马嘉祺转过头,伸手揉了揉他头发“你还挺像只小狗的。”
李天泽却摇了摇自己的脑袋,低头再咬了一口。
马嘉祺觉得自己一定很温柔而且很善良,因为他就维持着这个喂食的姿势,直到李天泽把整个肉夹馍都吃完了,他才觉得自己整只胳膊酸得抬不起来了。
吃完早饭,马嘉祺要去修理酒吧里那台破钢琴,昨晚太晚了他没来得及把这活儿干完。
李天泽说要跟着,马嘉祺没说行不行,任他像个小尾巴一样跟着。
酒吧的老板老万人挺好,跟马嘉祺也熟,看他后边跟着一小尾巴,好奇地打量着,问“你打哪儿捡来这么一只小狗?”
昨儿本来就整得差不多了,马嘉祺很快就拍拍手走到柜台边,接过老板递给他的酒,边喝边看了一眼李天泽“你都说是捡了,当然是马路上。”
李天泽咬着吸管喝苏打水,听了这话就笑起来,露出大白牙齿。瞧着更像是小狗了。
“小狗你好啊,”马嘉祺今天心情不错,不想回去睡觉,他摸摸李天泽的脑袋“有没有想去哪儿玩?”
李天泽又开始咬吸管,马嘉祺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掏出手机看地图,一边说“我忘了你是小狗,不认识我们人类的世界。”
老万推了他胳膊一下,“有你这么逗小孩儿的吗?小狗,啊不小朋友,有没有什么喜欢玩的,哥给你介绍,你小马哥太不靠谱了。”
李天泽指着那边的钢琴,问马嘉祺“你会弹吗?”
马嘉祺很大方地站起来,弹了一下李天泽脑门“等着你哥给你solo。”
李天泽摸着自己脑门,这一天被弹了太多次,感觉都能弹出声儿了。
马嘉祺的钢琴弹得很好,是能被称呼一声马老师的那种好。
弹的曲子是他自己写的,自己还挺满意,闭着眼边弹着边陶醉,等弹完一遍后,发现李天泽已经坐在他旁边。
手放在琴键上。
马嘉祺发现他手还挺好看。
然后李天泽就把之前马嘉祺弹的那首给弹了一次,不带出错的。
马嘉祺等他弹完一小节了,才跟着一块儿,四手联弹。
结束的时候,老板鼓鼓掌说“牛逼啊,你俩出道不?”
马嘉祺伸手弹李天泽脑门“不错啊小狗,这会儿记忆力开挂了啊。”
李天泽啧了一声,摸摸自己脑门,问“有声儿吗?”
“什么?”
“我脑门儿,你弹了这么多次,有声儿吗?”
马嘉祺抬手又弹了一下,认真地说“有声,但不咋好听。”
李天泽又啧了一声,低头去按着琴键玩。
走之前老万拉着马嘉祺问,“这小狗儿晚上能上我这儿表演吗?我觉得他弹得比我请的那个好多了,而且那个还拽得上天。”
“我弹得也比你请的那个好多了。”
老万拍了一下他胳膊“是你自己不弹的。”
“我不是怕打击普通群众嘛,”马嘉祺捏了捏自己嗓子“我还是喜欢用歌声普渡众人。”
老万又拍了一下他胳膊,这次没留劲儿“认真跟你说小狗儿的事呢。”
“你自己问他去呗。”马嘉祺觉得这事儿问自己完全没立场,他就是顺手捡李天泽回去给他个地儿睡觉,他又没有卖给自己。
老万又过去找李天泽聊天了,马嘉祺就见着他一脸拐骗小孩子的神情。
一会儿李天泽蹦着来找他“小马哥,老板说我要是晚上来,能给你伴奏。”
“是。”事实是没错,但怎么听着重点有点不对。
“那我要来。”李天泽看起来很开心。
“成。”马嘉祺也就应了这一句。李天泽自己做的决定,他没什么意见想发表。
走出酒吧的时候,李天泽挠了挠脑袋,回头去问马嘉祺“小马哥,我们刚刚是不是一块儿干了什么?”
“还能干什么,一块儿撸了管吗?”马嘉祺随口秃噜一句,看着李天泽那表情,“你不会是失忆症又发作了吧?”
李天泽皱着眉天原地转了几个圈,最后面露难色地看着他“我真的不记得了。”
“你还记得你刚刚答应老万什么吗?”
“晚上要来弹钢琴。”这事儿李天泽倒是记得。
马嘉祺松了一口气,重要事儿没忘就成。
“我为什么答应他?”李天泽又开始挠脑袋。
“我怎么晓得你。”马嘉祺把他转回了正确的方向,拍拍他肩膀让他走前边儿。
刚刚老万说隔壁街开了家烤鱼店,还打折,他准备带李天泽去吃一顿,为他晚上的表演打气——虽然不知道小狗儿李天泽选手需不需要打气。但马老师自己就是想去吃烤鱼。
李天泽继续问他“我们刚刚是不是一起干了啥,我记得老万叔还夸我来着。”
这下子马嘉祺知道了“刚刚一块儿弹钢琴了。”
“哦,”李天泽皱着眉头又问“弹了什么?”
真失忆了?
马嘉祺把他又转回去“弹了大王叫我来巡山,行了吧。”
晚上去酒吧之前,马嘉祺还专门翻箱底找出一套衬衫背带裤给李天泽换上,说是要符合他弹钢琴的气质,一边嫌弃地把他的旧衣服扔进洗衣机“你这一身穿得跟只在地上打滚的小狗没差了。”
李天泽蹲在地上跟一只猫眼对眼,最后跳开来跟马嘉祺说“它骂我。”
马嘉祺翻了个白眼“那你就骂回去啊,这么简单的事情还要我教吗?”
当然,李天泽还没来得及骂回去,就被马嘉祺拉走了,他们下午在外面晃荡得晚了,现在去酒吧的时间都有些紧张。
李天泽上场之前,老万还掏出一副金丝眼镜给他戴上。
赶了一路正喝水歇口气的马嘉祺差点没笑喷“能不这么斯文败类么?”
老万把他往旁边一推“小姑娘就喜欢这样的。”
李天泽不太适应地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转头问他“小马哥,好看吗?”
突然被问到的人也没细看,本来想说一句“随你”,但接收到老万发射的眼神光波之后,他舌头转了个弯“好看。”
再仔细一瞧,补充一句“真的还不错。”
李天泽开心地往钢琴那边跑去。
真挺不错的,马嘉祺想,小狗儿长得真的挺好看的。
晚上唱的歌不是马嘉祺原创了,但不知道是他今天发挥超常还是新来了一个小帅哥,台下的客人分外捧场,鼓掌的同时还高喊小马哥。
李天泽都有点模糊,仿佛这是属于那个人的演唱歌。
他背着吉他,一手握着话筒一手放在嘴边,朝台下的姑娘们送了一个飞吻。
神采飞扬。
发着光。
字字坚定字字温柔。
自己就和台下的人一起听。
结束的时候李天泽内心的激荡却没完全平复。
灯光暗下来了,马嘉祺从台侧走过来,坐在他的琴凳上,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小狗儿,不错啊。”
李天泽拿拳头跟他碰了一下,然后学着他的语气,说“小马儿,你也不错。”
“我去,小狗儿胆肥了。”马嘉祺虽然这样说,但语气里还是高兴的笑意,继续逗着他玩儿,“小天儿。”
“小马儿。”
“小泽儿。”
“小马儿。”
马嘉祺,笑得直不起腰“你怎么只会这一句啊。”
李天泽很认真地回答“因为我只记得这一个字。”
“我去•••”马嘉祺无奈地摸摸他头发“行吧,小孩儿今天真棒。”
李天泽笑眯眯地也摸回去“马老师你过奖了。”
李天泽在酒吧里干了一个月,老万给他发工资的那天,他激动得拉着马嘉祺要去庆祝。
马嘉祺看他拿着那个装钱的信封——其实也没有多少钱,激动得原地转圈,嘴角也跟着有那么一点胡乱上扬,但指着那边的钢琴说“先把今晚的工作完成了再说。”
今晚的工作也很顺利,李天泽走路的欢快样子,马嘉祺都以为他下一秒就能蹦起来,老万也被逗乐了,问这是发生什么好事。
一听李天泽要请客庆祝,立马举手表示参一脚。
马嘉祺有些不愿意,啧了一声,说老万你个中年好意思占人小朋友便宜吗?
没成想李天泽个傻孩子还乐呵呵地说“行吧,人多热闹嘛。”
出了门李天泽还是照惯例问马嘉祺要吃什么,马嘉祺有意替他省钱,随便找了家烧烤摊就坐下,老万在一旁啧啧了好几声。抄过菜单要点菜,结果被马嘉祺抢过去递给李天泽。
老万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真怕我吃穷你家小狗儿,待会儿我买单行了吗?”
马嘉祺正用热水烫着桌上的杯子,瞄了一眼李天泽回头跟老万压低声音“他自己说要请客的,你买单他会不开心。”
老万在桌底下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马嘉祺笑呵呵地看了他一眼,凑过去帮李天泽点单,李天泽倒是大方,点的那堆东西马嘉祺都担心三个人吃不吃得完,不过他向来不干涉他的选择,吃不完就打包呗。
老万接过菜单后说了马嘉祺一句“看小狗儿多懂事。”又加了两瓶啤酒,回头问李天泽“小狗儿喝酒不?”
李天泽毫无意外地问了马嘉祺意见。
“想喝就喝呗。”马嘉祺从来没有什么未成年不能喝酒的想法,“又不是多小的小孩儿了,还不能替自己做点决定么。”
李天泽有些激动地给自己加上一瓶。
等菜的间隙李天泽说要去买冰粉,他对这一带挺熟的了,马嘉祺挥挥手随他去。
“你想吃什么吗?”李天泽走之前没忘了问他一句。
“凉糕。”
“吃什么吃。”李天泽怼了一句后往外走,他现在跟马嘉祺有点没大没小了。马嘉祺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的背影。
老万想找回面子,指着马嘉祺说“还说我,你自己还使唤小孩子呢。”
马嘉祺晃晃手指“你信不信,他肯定给我买来。”
李天泽回来的时候,首先从袋子里掏出一盒凉糕放在马嘉祺面前,他是跑着回来的,这会儿有点喘,拿起桌上的啤酒打开了就喝,没注意到旁边马嘉祺那对着老万一脸得意的表情。
李天泽选手明显没喝过酒。
马老师在一旁观看他喝酒的初表演时下了这个结论。
咕噜咕噜灌几口之后,又皱着眉头说有点苦。
老万哈哈大笑,说你这个小狗儿太可爱了。
李天泽不懂他意思,看向马嘉祺的眼神显得有点委曲。
“吃点东西再喝吧。”马嘉祺把一整盘的烧烤推到了他面亲啊,自己拿着酒瓶跟老万碰了下杯。
李天泽就这样一边吃肉串一边听他们聊天。
这两人聊的东西还挺多的,从维密走秀到金砖会议,不过水平和全国各地的出租车司机差不多就是了。
但李天泽喜欢这样听马嘉祺说话,跟他在家里有时候蹲在那群猫大爷面前胡说八道的感觉差不多,偶尔有风从阳台吹起来,他耳边的头发被吹起来一点,笑起来的时候除了兔牙还露出了虎牙,让人感觉很舒服,可能还有点幸福或者踏实,就是让人特想靠着睡一觉。
马嘉祺回过头的时候,就看见李天泽一只手撑着脑袋,迷迷糊糊地看着他,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下“小狗儿,困了?回家吧。”
老万往他面前的盘子一扫,居然吃空了,笑着说“小狗儿你食量还真大。”
李天泽不客气地回击“你也吃了很多。”
老万惊奇地看向马嘉祺“小狗儿是困了还是醉了。”
马嘉祺也看向他,见他还不忘磕磕绊绊地走去借账,不放心地跟在他身后。
结完帐他们到马路边去拦车,马嘉祺家离这不远,一会儿走着回去就成了,但老万刚刚喝了酒,不敢开车回去,马嘉祺陪他一块儿等出租。
两人等着无聊都掏出烟点上,李天泽凑近了往马嘉祺身上闻着,觉得这味儿闻起来真舒服,那边来了辆出租车,马嘉祺和老万都伸手去拦,结果车丝毫没停下就这么唆过去了。
“唉,艹。”马嘉祺没忍住骂了一声。
“喂喂喂,在小孩儿面前注意素质啊。”老万提醒了他一句,马嘉祺转头看,发现李天泽在盯着他看。
眼睛倒是睁得挺大,就是不知道清醒了没。
他把叼着的烟拿下来,恶作剧地喷了他一脸,笑着问“我好看吗?”
李天泽又看到了他的小虎牙,隔着朦朦胧胧的烟雾,他有些呆愣,说了一句“好看。”
然后就搂着马嘉祺的脖子,亲上去,在马嘉祺还没反应过来,或者是没来得及推开他之前,舔了他的虎牙。
第二天李天泽起床的时候发现自己是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准确来说已经掉到地板上了。但平时他都睡在马嘉祺房间的沙发床上,昨晚怎么跑到客厅来了。
刚想着,马嘉祺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应该也是刚醒。但看到他的时候明显面色沉了下去,绕过他径直往卫生间走去。
李天泽有些不明所以,挠了挠头还是没想出自己哪里得罪了马嘉祺,只能起身走到卫生间门口问“小马哥,你是在生气吗?”
卫生间的门啪地一下被打开,马嘉祺脸上还带着水“你好意思问?”
“我吗?”李天泽无辜地指着自己“我做了什么吗?”
马嘉祺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看他揪着眉毛的样子不像是说谎,手撑在门框上问
“你这是喝断片了还是失忆症又发作了。”
李天泽还是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算了算了,”马嘉祺无奈地挥手“你要忘了就算了吧,我就当你发酒疯了。”
说完又关上卫生间的门继续洗漱。
去酒吧上班的时候,老万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俩一起走进来,他悄悄拉住李天泽胳膊“马老师没卸了你?”
“怎么了?”
“你昨晚对他干那事,他能忍?”
马嘉祺正照例检查乐器和话筒有没有问题,李天泽三步并两步地就蹦上了舞台,问
“哥,我昨晚真的亲了你?”
这话被李天泽这么一说,马嘉祺反倒觉得自己有点不好意思。
他直起腰看了李天泽一眼,很快又把视线一开,咳了两声,说“你第一次喝酒,喝醉了耍酒疯,这次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李天泽却一直念着“真的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听得马嘉祺想送他一巴掌到西天。
结果李天泽还在旁边说“好可惜,居然不记得了。”
马嘉祺几乎要把手上的话筒捏碎了,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可惜。”
李天泽嘿嘿笑,躲到钢琴前去坐好,真挺可惜了,硬是没想起马嘉祺的嘴亲上去是什么感觉。
不过,
刚刚老万说昨晚他们仨一块儿去撸的串,为什么他就只记得和老万去吃的呢?
他真的又失忆了?
还专挑和马嘉祺有关的失忆?
这什么上帝视角的骚操作?
李天泽开启了失忆技能之后,马嘉祺总觉得自己有点别扭。
按说这事应该是两个人别扭吧,可李天泽那个家伙就是忘得一干二净啊。
按说既然李天泽忘了自己也可以不别扭吧,可是他毕竟就是被强吻了啊。
母胎solo23年的马嘉祺不好意思承认,那应该算初吻吧——而且李天泽还伸舌头了。
“啊,要死了。”马嘉祺在床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就是李天泽亲他的画面。
整张脸凑在自己面前,马嘉祺觉得自己当时傻傻愣愣看着他的时候一定对眼了,他竖起手指放到两眼间,另一只手摸出手机屏幕当镜子。
呃,即使是自己,斗鸡眼也没有很好看。
放下手机,忘记对眼。
马嘉祺又想起了李天泽——他居然伸舌头了,好像还舔了自己的牙,和嘴唇。
电视剧醉酒不都贴嘴唇而已吗,果然骗人。
马嘉祺闭眼又睁开,眼前明明是昏暗的房间,只有窗帘缝间漏进来的一点路灯的光,可是他脑海里的画面就是在崩腾。
撑着床坐起来,心情很激动。
崩腾,澎湃,激荡。
马老师觉得这样很不好,会造成睡眠缺失和心理阴影。
但他还没想出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啪的一下,是李天泽把灯开了,他迷糊地揉着眼睛“小马哥你睡不着吗?翻来覆去好久了。”
“啊,嗯,”马嘉祺又躺回去了,手紧紧地抓着被子说“太热了。”
李天泽看着空调的温度,无奈掀开了被子站起来,说“小马哥,要不我陪你出去外面走走吧。”
马老师没想到在他脱离叛逆期中二期之后,还会这样,脑子一热,就半夜不睡觉来外面通风。
而且他觉得提出这个提议的李天泽同学在这方面也有很高的天赋。
这作风,不是中二的小狗儿,就是睡不着的老狗。
但是不得不说,夏天的深夜,走在无人的街道上还是很舒服的。
风吹在身上很喜欢,路灯照着树叶投在地面的暗影很喜欢,连刚刚下了晚班的人骑着单车过去,按响的车铃听起来都令人喜欢。
走出他们住的那条街道拐过去,全是热闹的夜宵档,马嘉祺晃荡了一路,摸摸肚子问李天泽说“咱们吃点啥不?”
“好啊,吃烤串吧。”
烤串两个人给马嘉祺带出了一些伸舌头的回忆,他如临大敌地拒绝了这个提议,随手往旁边一指“吃海鲜吧,我想吃小龙虾。”
李天泽被别人桌上的小龙虾诱惑到了,拉着他就坐在空桌上等点菜。
等马嘉祺在菜单的最后习惯性地加上啤酒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造成某些意外的并不是烤串,而是•••酒。
所以他在东西摆上桌之后就将所有的啤酒都拢到自己面前,不让李天泽沾一滴酒。
“为什么?”李天泽有点不服气。
马嘉祺大着舌头,手指在空中比划许久,最后说“你还是小孩子。”
李天泽张了张嘴巴,最后挫败地低头吃小龙虾。
马嘉祺看着面前这只耷拉着脑袋的小狗儿,拿了一个玻璃杯,倒了一杯酒放在自己面前,又拿了另一个玻璃杯往老板那儿走。
等回来的时候,他把杯子往李天泽面前一放,里面的液体颜色跟啤酒差不多,他拿着自己的杯子往李天泽上的一碰,说“这下差不多了吧。”
李天泽呆了一下,然后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举起杯子凑到鼻子下闻了闻“这什么?”
“冰红茶。”
李天泽忍不住一直笑,还认真打量着杯子里的液体,说“感觉冰红茶颜色比这个要深一点啊。”
“劲凉冰红茶。”马嘉祺一边说还抿了一口酒,“这色儿跟啤酒最接近。”
“哥,您还挺有研究啊。”
“那当然,雪碧跟白酒差不多这是人民共有的知识这就不说了,”马嘉祺摆出一副专家派头,“蜜桃乌龙茶的色跟香槟也像。”
李天泽这会儿是笑得直不起腰了,一手撑在桌面上才勉强抬起头说话“哥,你是穷得连酒都喝不起所以喝饮料才欺骗自己吗?还是纯粹无聊得很才会研究这么无聊的玩意儿啊。”
马嘉祺被他这一顿怼得有点失面,抬起手作势要打他,但李天泽依旧一副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模样,就是鼻子被自己蹭上了辣椒。
马嘉祺也笑他“你这鼻子都吃成只小狗儿了。”
“我不一直都是你的小狗儿嘛。”李天泽一边说一边想去擦干净,可是自己两只手都戴着一次性手套,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马嘉祺扯下一只手套上,抽了张纸巾要给他擦,认真看起来才发现小狗儿的鼻子长得还挺好看的,又白又挺的,他伸手就把纸巾怼他鼻子上,用大力狠狠擦了一把,李天泽眼泪快被他揪下来了,用手臂作势捂着自己鼻子“小马哥,这下真要成狗鼻子了。”
不知道是因为笑还是因为疼,眼睛有些水光,马嘉祺觉得看起来有点,朦胧,像是某天晚上。
该死,他怎么又想到那去了。
由于马老师思维的不正常发散,这顿突如其来的夜宵就由马嘉祺闷头喝酒和李天泽偶尔疑惑地看着他,常态性低头认真吃小龙虾的状态结束了。
马嘉祺走的时候觉得自己没醉。脚步轻飘飘的踩在地上一点儿声音的都没有。
他狠狠跺了两下脚,发现真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开心地笑起来,向上伸长了手臂对李天泽吟诵道
“我悄悄地来,正如我悄悄地走。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李天泽手忙脚乱地扶着他“马志摩老师,您先站好了行不?”
静悄悄的马老师以雷霆声响回到自己那张床上的时候,李天泽已经累出一身汗,他还一边抱着被子一直囔囔太热了。
李天泽只能不停地调低空调温度,最后自己要多穿件衣服才躺在沙发床上睡觉。
醉酒后吹了一夜的空调,隔天马嘉祺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不太美妙。
脑子哐当哐当,像是谁在为他捶大鼓。
但是很有原则的马老师还是注意到自己一身酒气,嫌弃又坚强地去洗澡了。
只是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头重脚轻,跌跌撞撞终于坐到沙发上的时候,他觉得这世界有点黑暗。
不,应该是昏暗,又昏又暗。
世界本来就是昏暗无光的。
马老师在心里想,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对他这种怀揣着梦想的热血青年就是这么不公平。
他的神神叨叨还没找到恰当的逻辑出口时,去买早餐的李天泽回来了。
他一见到马嘉祺这样,随手把早餐扔在鞋柜上就冲他跑过来。
马嘉祺想提醒他要保护好早餐,这样容易摔坏了他的煎饼果子来一套。
但李天泽已经皱着眉头来探他脑袋“你发烧了?要不要去医院?要不我打电话让老万送我们去吧。”
马嘉祺按住了李天泽的手,实际上他只是碰到他的衣袖。
他还抽空想了一下,幸好李天泽选手没有选择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缓了一会儿——这一会儿里李天泽一直以一种等待交代遗言的眼神看着马嘉祺,马嘉祺终于是找回了一点儿说话的力气,“退烧药,在电视机下面的柜子里,再加两粒头孢,给我倒杯水,别,别激动。”
李天泽花了一分钟才回神跳起来,乒乒乓乓地翻出了药片来。
盯着马嘉祺吃完药之后,李天泽总算是暂时放下心来,给老万打了个电话交代晚上请假的事情,回头看了马嘉祺一眼,立马收到马嘉祺心虚的“又不是老子要生病”的眼神回击,无奈地走过去跟他说“你回房间睡觉吧。”
“我手脚发软,走不动。”马嘉祺盖着小毯子瘫在沙发上说。
没想到李天泽立马蹲在他面前说“我背你过去。”
马嘉祺身体一抖,立马乖乖地站起来往房间走,当然,这个过程因为慌乱而造成了一脚踩在李天泽背上这种尴尬的错误。
马老师一边走一边拍着胸口说“现在的小孩子,套路真多。”
李天泽有点委曲,还有点疑惑,马嘉祺说他没力气,他就背他过去嘛,有什么不对。
不过探着脑袋看见马嘉祺总算是安静地睡着了,李天泽靠着门框松了口气。
马嘉祺醒的时候屋外天已经黑了,走到客厅发现李天泽正盘腿坐着在看电视剧,听到声响后回头看了他一眼,捧着碗说“哥,吃面吗?”
马嘉祺睡了一整天,肚子早就空了,“吃,”坐在李天泽,踢了踢他一脚打发他去给自己盛面。
李天泽的做饭水准一般,刚来那会儿,方便面只会用开水冲,到现在能上煤气炉煮,还卧个鸡蛋加根菜,马嘉祺觉得他这算质的飞跃了。
不过他睡了一整天没力气深入点评这碗方便面,身上全是汗,吃完后只想进浴室洗个澡。李天泽拉住他的手肘,手掌覆在他额头探了一下温度,觉得温度退下来了才放他去洗澡,还不忘叮嘱“水放热一点,不要洗太久。”
马嘉祺关了浴室的门,觉得自己好像脑门的温度又有点升高了。
李天泽一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晃着腿催浴室的里人洗快点,忽然头顶甩了几滴水下来,他抬头一看,没见着人,马嘉祺直接走到旁边把他拉起来,整个人陷在沙发里,靠在沙发把手的胳膊还在往下滴着水。
“你这得擦干•••”李天泽刚开了个口就被马嘉祺挥手打断“别吵吵,我要休息。”
“那你进房去吗。”
马嘉祺半睁着眼看着他,眨了一下眼睛之后就闭眼维持着靠在沙发上的动作,在不发一语。
李天泽在旁边站了很久,发现马嘉祺并没有占掉全部沙发后挑了地儿坐下,电视上的电视剧还在播放,一部很普通的家庭伦理剧,李天泽已经忘记这个婆婆和媳妇到底是在为什么吵架。
人家的世界真的很复杂。
他又回头去看马嘉祺。
他还保持着靠在沙发靠背睡觉的姿势,头往自己这边的方向靠着。
看着是睡着了,眼睫毛颤了颤,李天泽伸手去碰了一下,又碰了一下自己的,小声念叨一句“没我长。”
睡着的人嘴角轻轻扬起一个角度,好像是做了美梦。
李天泽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刚刚洗澡完的手臂还有点凉,李天泽往他身边凑了凑。
轻轻地叫了一声。
马嘉祺没醒,但嘴唇不自觉动了一下,
李天泽就盯着那儿看。
然后,又凑近了。
其实马嘉祺没睡着,他就是洗完澡感觉没什么气力想靠着歇会儿。
可是李天泽在他旁边窸窸窣窣地动来动去。又玩他睫毛又捏他胳膊。
小狗儿是拿他当玩具吗?
还凑到耳边去叫他。
马嘉祺感觉耳朵一烫,呼吸都有点乱了。
他刚睁眼想提醒李天泽别闹了。
可是,一睁眼,李天泽的嘴唇又贴上来了。
很热,没有伸舌头。
或者说,还没来得及伸舌头,马嘉祺的手已经下意识地举起来了。
敏捷的李天泽选手捕捉到了这个讯息。
所以他跳了起来,嘴唇离开马嘉祺之前,还在他的牙上磕了一下。
但他们俩都没来得及感觉到谁比较痛,因为李天泽已经夺门而出。跑掉了。
马嘉祺举起的手最后只能盖在自己脑门上。
他又被强吻了?
哦不,这次叫偷袭。
李天泽逃走了?
他一个被偷亲的人都没来得及生气了,这家伙居然就逃走了!
李天泽走了有地方去吗?
管他呢!马嘉祺觉得自己必须要拿出小马哥的气场,不能纵容他一而再再而三,不管是这次不管的喝醉还是失忆都不能算理由。
但是一个人在家里坐到深夜,电视里的伦理剧都播完在播晚间新闻了。
李天泽还是没有回来。
马嘉祺不知道伦理剧里婆婆和媳妇和好了没,也没记住新闻里是哪里发生抢劫案。
他满脑子全想的是李天泽。
小狗儿还没回家。
他没地方可以去。
除了自己和老万,他在这压根不认识谁,出了这片区也不认识路。
这事老万给他来电话了,说小狗儿在酒吧门口坐着,问他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讲,老万还担心是不是马嘉祺在家里出事了。
马嘉祺捏着眉间,不知道该怎么跟老万解释,只能说两人出了点矛盾。
“那,”老万看了看蹲在地上的李天泽说“今晚小狗儿先去我那儿住一晚吧。”
“行。麻烦你了。”
马嘉祺挂完电话后可算是舒了一口气,这个小狗儿说跑就跑,现在连他都变得慌乱无措了。
屁,有什么好跑的。
不就是亲了他一下嘛,又不是没亲过。
难不成自己还能卸了他胳膊啊。
这小狗儿,对自己一点儿信任都没有吗,白养他了。
但总算是找回了念叨一晚上的小狗儿,马嘉祺躺在床上的时候觉得心情轻松多了。小狗儿好好的没跑丢就行。
隔天马嘉祺起了个大早,他想去老万家把小狗儿领回来。
他觉得李天泽可能自己不会回来,也不会在老万家久呆。
可是刚刚洗漱完就听见了大门外一阵动静,也不像是钥匙开门,马嘉祺走过去猛地把门打开。
门外是李天泽,他正费劲儿地要把一袋子早餐绑在门把手上,马嘉祺把门一开,那袋烧麦直接掉在地上。
李天泽一看到马嘉祺,立马转身就跑,马嘉祺愣了两秒后追上去伸腿往他屁股上一踹,双手抓住了李天泽的胳膊往后一扭。
李天泽挣扎了两下,扭着头有些委曲地说“小马哥,疼。”
马嘉祺哼了一声,手下放轻了动作,但李天泽还没等挣开逃走就被马嘉祺拽着甩回屋里,接着门嘭地一声关上,暗示面前这个青年有些生气了。
马嘉祺松了松拳头,砸在沙发上“还敢跑哈?”
要是自己没发现,是不是去到老万家也找不着人了。
李天泽这会儿倒是坐得规规矩矩,双手搓了搓放在膝盖上“我惹你生气了。”
“你还知道你惹我生气啊,你还记得你做什么混账事啊?”
“我忘了。”
李天泽平静的声音打断了马嘉祺的闷火,“什么?”
“我真的忘了,”李天泽低着头,手在膝盖上蹭了几下“我还问了老万哥,可是他说他这次也不知道。”
脸上的神色看着还有点小委屈。
马嘉祺觉得好笑,他还委曲上了,啧了一声“那你还记得我生气了?”
李天泽抬头看他,认真地回答“直觉。”
很好,李天泽选手又开启了直觉技能。
马老师觉得很佩服,简直要给他鼓掌。
但目前李小狗儿似乎因为再度失忆而陷入惆怅。
其实马嘉祺想说你不用惆怅,你看你不记得我就没办法找你算账了,你这不是赚了嘛。
但他觉得他不能说这话。
显得像个抖M。
所以他只能选择回避,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水喝,想想要怎么处理这个显得略微尴尬的局面。
水刚刚进喉咙,后边的李天泽说,
“小马哥,我喜欢你。”
马嘉祺觉得那口水几乎从自己的鼻子里喷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抽了纸巾擦好之后,才回头去指着李天泽说“你,咳咳,你,咳咳咳,你别乱说话吓死人。”
“我没乱说。我很认真的。”
马嘉祺有点想呵呵,“那你说说你喜欢我什么,你跟我发生点啥不到第二天就能全忘。你什么都不记得你知道你喜欢我什么吗?”
“直觉。”
真棒,李天泽选手以直觉技能行走天下。
马老师觉得这技能比电灯泡还要闪亮。
他转过身,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然后出其不意地在李天泽鼻子上勾了一下。
有点轻佻,有点暧昧。
李天泽睁大了眼睛“马•••”
马嘉祺却示意他别说话,举起手表看时间。
“十,九,八•••••三,二,一。”
马嘉祺重新看向李天泽,问“你还记得我刚刚对你做了什么动作吗?”
明明是一直盯着马嘉祺看的李天泽,发现自己脑子里好像有什么空白点,怎么都想不起来。
马嘉祺笑了,不过这一次没有露出小虎牙。
他说“你看,你有时候的记忆跟金鱼一样只有7秒,7秒后你可能都不记得你喜欢我了。”
说完他站起来往房间走。
李天泽在后面叫住他“小马哥,今天能陪我出去吗?”
“去哪儿?”
李天泽向他走去,“我想证明,7秒后,我还记得。”
马嘉祺和李天泽去了市中心的购物广场。
他看着身边的一对对小情侣,觉得来这里好像不是一个好选择。
可是李天泽却很活跃地拉着他到底走。
广场内有拍照的机器,一般都是小女生站在前面玩,但李天泽却兴致盎然地拉着他过去。
马嘉祺双手插在兜里,脸上写着不情愿却还是任他拉着。
拍照的时候,马嘉祺下意识地就把手搭在李天泽肩上,李天泽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把脑袋靠在他肩上。
然后机器拍下了,李天泽兴奋地过去等照片。
马嘉祺只记得他刚刚头发蹭过自己耳朵的时候那种感觉。
毛茸茸的,像狗尾巴草,蹭了谁的心。
照片很好看,两个人都很好看。
马嘉祺把他收在自己的钱包里,和李天泽说“回家再给你。”
李天泽不疑有他,两个人又上顶楼去看电影。
看的当然不是爱情片,商业科幻,李天泽出来的时候还一直滔滔不绝地说着。
马嘉祺从钱包里取出照片递给他。
李天泽有点疑惑地接过。
“你还记得这照片我们什么时候,在哪里拍的吗?”
马嘉祺问。
李天泽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
他确实,又忘了。
马嘉祺帮他把照片放在口袋里,牵他的手腕往外走。
“你还是会不记得的。”
李天泽挣开了他的手。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拍的。”
“但我记得喜欢你。鱼也有七秒的记忆,鱼也能记住七秒内的心情,我每一秒都喜欢你,我这一秒比上一秒还要喜欢你,所以我一定会记得我喜欢你。”
马嘉祺就站在他面前,第一次陷入这么长时间的沉默,李天泽走近了,看见他垂眸盯着地面,他以为是自己让马嘉祺觉得难堪了,伸手去拉他“小马哥,我们•••”
“鱼鱼鱼,你真以为自己是只鱼啊。”马嘉祺抬头看着他,“明明是只小狗儿。”
李天泽站着没动,他也没懂马嘉祺什么意思。
但马嘉祺伸手勾了下他的鼻子。
在有限的七秒里,他福至心灵地亮了眼睛“小马哥,你这是••••”
马嘉祺牵着他的手往外走,“其实呢,就算不记得也没关系,反正以后两个人在一起创造更多回忆。”
你不记得的,我帮你记得。
何况,喜欢不是种记忆,是种本能,就像记忆力再差的鱼都不会忘记游动一样的本能。
很久很久以前,有只小狗在路上奄奄一息,他被一个下班后散步回家的青年抱了回去。
青年给了他一个很温暖的家,那个家里还有很多猫大爷。
但青年很孤独,因为他只能对着那些猫说话,但那些猫从来不会回应他。
小狗伤好之后跑出去了,他找上帝说要去陪着那个人。
上帝说,那得拿你以后一切美好的记忆来换。
小狗没有犹豫地决定了。
他想,我不记得没关系,他记得就行了,他想起来觉得开心,就行了。
然后他变成了一个人,一直往前跑往前跑,跑到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
在一个便利店门口,他第一次点亮了直觉技能,跟在一个青年后一直走。
青年回头看他的第一眼,上帝在青年耳边说了一句话
“在劫难逃。”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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