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饭店出来，微凉的夜风一吹，五分的醉意变成了十分。
“不用，不用扶我，”茉茉推开陈文轩扶过来的手，摇摇晃晃的站住，努力把舌头捋直了，又转头去找，“顾涛人呢？”
“在这呢，学姐，”顾涛扶着吕梓出来，真没人敢灌吕老板的酒，谁能想到他是一杯倒的量，好在吕梓酒品不错，没忘记把单买了。
“你们俩把陶月、思思送回去，到学校了给我发个消息，”茉茉伸手去扶吕梓，眼前晃着两三个吕梓的影子，一抓差点扑了个空，还好思思及时抱住她，又扶她在院子里的长凳上坐下。
顾涛也扶着吕梓在她身边坐下。
“学姐，我们清醒着呢，倒是你和吕老板没问题吧？”陶月担心的问。
“没事儿，我叫个车就行，你们先走吧，”茉茉摆摆手，催促道，“过了门禁时间就麻烦了，快回去。”
“你真没问题吧？”陈文轩蹲在她面前，仰着脸看她。
她努力睁开眼，使劲摆摆手，往门口一指，“我好着呢，快回去吧。”
学弟学妹们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吕梓规规矩矩得坐在长椅上不吭声儿。茉茉用力晃晃脑袋，感觉神志清醒了些，才掏出手机打车。
“最近的车距离这里……”
突然被车灯晃了眼，她抬手挡住眼睛，见一辆黑色的车在饭店门口停下。
“天，现在打车这么快的吗？”茉茉看了眼车牌又看了眼手机，不对，她还没点确认呢，不过这个车牌怎么这么熟悉。
她来不及多想，又眯起眼睛继续操作，吕梓却突然起身往车那走，“吕老板，那个不是我打的车！”
茉茉忙上去拦他，但车上已经走下一个人，身形高大，脸色不虞，不会是惹到刺头了吧。
“吕老板，快回来！”她眼睁睁得看着吕梓打开后座的门进去，赶紧去追，但酒精上头，走路打飘，跑了没两步就往地上栽下去。
没有预料中水泥地的坚硬冰凉，腰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箍住，阻止她跌落。她借力站起身，眼睛眯起又睁大，一张俊脸逐渐在眼前清晰。
“厉墨城？”茉茉下意识得往后躲，被牢牢抓住。
“我送你回去，”
“不要，我打的车马上就到了，”茉茉用力去掰他的胳膊，一时挣脱不得，又冲车里喊，“吕老板，快下来！”
“别叫了，他都醉成那样了，我顺路送他，”厉墨城不由分说得打开车门，把茉茉推进副驾驶座，茉茉紧张得闭上眼，没想到他只是轻轻阖上车门。
闻着车里清冽的雪松香味，混沌的脑海渐渐恢复澄明。
茉茉避开厉墨城的手，自己系好安全带，从车内后视镜看见吕梓已经睡着，不自在的开口，“你怎么来了？会不会耽误你正事儿啊？”
厉墨城没吭声，给茉茉拿了瓶水后专心开车，但一张俊脸阴沉沉，风雨欲来的架势让茉茉莫名心虚，像被原配抓到偷喝花酒的渣老公。
不对，她有什么好心虚的，成年人聚餐喝两杯怎么了，她也没醉到回不了家的程度，他拉着张脸给谁看，况且他现在又没有立场管她，她就是回家也是回自己家。
“骂够了？”想必是她的表情变化出卖了她的内心，厉墨城将车停在画室附近的宾馆，阴森森得开口，“骂够了就下车，把这个家伙弄走。”
“没呢，”茉茉下意识反驳，又捂住嘴，“谁骂你了。”
吕梓倒是一无所知，在后座睡得正香，连被放到酒店的床上都没醒。
两人安顿好吕梓，回到车上，忙活了一阵后，茉茉彻底清醒了。
吕梓虽然在车上没说话，但隐约起到了缓冲气氛的作用，车上只剩两个人的时候，尴尬就无处遁形了。
“别装睡，”茉茉刚把眼睛闭上，厉墨城凉飕飕的说，“几天不见，本事见长啊，和陌生男人喝酒醉成这样。”
“首先，他不是陌生男人，是我的老板，”茉茉掰着手指头解释，“其次，不止我们两个人吃饭，还有几个学弟学妹，只不过他们先走了。”
“然后呢？”厉墨城接着问，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寒星似的看她。
“然后，等你把我送回家再说，”茉茉缩了缩脑袋，心道说了你把我丢路边怎么办。
“说吧，”车等在茉茉家楼下，厉墨城才又开口。
茉茉以为他已经忘了，愣怔片刻才想起来，“你生气了吗？”
“等你说完我再告诉你。”
“其实你不来，我也能安全到家，”茉茉留意他的脸色，“我心里有数的，没喝多少，最多不超过半个小时肯定酒醒了，当然，还是要谢谢你帮我把老板送去酒店，我自己送到底吃力些。”
“茉茉，”厉墨城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落寞，被笼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却好似与世隔绝，“你要离婚，不只是为了摆脱剧情是吗？”
“怎么又说到离婚了，”茉茉往车门蹭了蹭，手在安全带扣上轻轻一按，开扣的声音在车里格外清晰，“我是就事论事。”
“你真正要摆脱的，是我吗？”厉墨城苦笑一声，抬手将车门落锁，“我早该想到，你一直觉得我脾气不好，和我爸妈也没法和平相处，我居然觉得自己还有机会…”
“墨城，”茉茉抿了下嘴打断他，“你有时候脾气是急了些，但这不妨碍你在我心中是个很好的人。”
“真的吗？”厉墨城抬起头，“那我还有希望？”
“我们之间不管是不是因为剧情，都留下了一些美好的回忆，”茉茉转头认真得看他，“可是，别说在世俗眼里我们相距甚远，就连孟婷、孟兰、你爸妈……都是我们的阻碍，如果一段感情得不到任何人的祝福，真的会让我们幸福吗？”
“我不管他们怎么看，你不喜欢可以永远不和他们来往，”厉墨城语气急促，伸手去抓茉茉的手。
茉茉轻轻抽出手，“你怎么这么天真，你能做到完全不受他们控制吗，即使你经济独立，不需要他们的支持，连亲情你也不顾及了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已经拒绝孟兰了，也教训过孟婷，不让她们再去打扰你，我爸妈的态度也不是我一朝一夕能改变的。”
“我要你怎么办？”茉茉抬高音量，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我不要你做任何事情，我只是告诉你，所有这些阻扰都会把我们之间的感情消磨殆尽。”
“如果一段感情给彼此带来的是消耗，那我宁可不要，”茉茉推了下车门，“把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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