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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那只猫最初的记忆,是它老躲在大灶下的柴灰里睡觉。它不像其他小猫会发出软绵绵的叫声令人心生恻隐,反而叫得特别急促刺耳,那叫声像是绝望的呼嚎。
它来了好几天了,很多时候就躲在柴房的角落里,灰扑扑小小的一个,只有光线好的时候才能发现它,“哪儿来的野猫啊?”老妈也察觉到了它的存在。
吃饭的时候我留了两片肉在碗底,爸妈早就放下碗筷开始剔牙,这时候我碗里还剩一个小小的饭团,“你们忙去吧,一会儿我吃完了碗我洗就是了”,不一会儿他们就出门下地去了。
我找来一个碗沿有些破的瓷碗,把悄悄剩下的饭菜拌了拌倒了进去。我把碗朝野猫蹲着的那个角落推了推,它还是怕我,顺着角落里的破洞钻了出去,“算了,管他呢”,我开始回去洗碗。
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又回到了厨房准备生火做饭,却发现那个角落里多了一只猫,一只瘦骨嶙峋而且背脊高得十分突兀的大猫,两只猫一大一小在那儿和和气气地共享一餐,大的那只应该是猫妈妈吧。我叫来奶奶,她说那只大的就是隔壁养的猫,母的。
“前两天我去过那边,那个恶婆娘喊我吃柑子,我没吃,就看到那个母猫遭栓在磨盘底下。”
“太作孽了啊,瘦成那个样子,还拿扫把打它,它跑也跑不掉啊”。
那这次这只猫应该就是挣脱了绳子跑出来的了。
因为前段时间我在窗户里就听到隔壁的骂,自己养的猫不争气,在竹楼上下了一窝崽。所以她把那些小崽儿抓到口袋里栓好,扔山上无底洞里了,她也把母猫栓了起来,说免得又给她惹麻烦。
这只小猫应该是唯一的幸运儿,兴许还是那只猫拼死躲过围追堵截才叼出来扔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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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正为它们的命运多舛而感慨不已时,有人在敲门了。
“小强在不?”听声音是隔壁的老爷子,他过来干嘛呢?
“在的在的。”
“那个,我们家里的猫跑脱了,它经常朝你们这边跑,所以我过来看下是不是又跑你们这边来偷吃粮食了”。
“没看到”,我赶紧搪塞一句,希望这个讨厌的老头儿赶紧走。
他还是往屋里打量了一番,不幸的是他终究发现了正试图饱餐一顿的野猫母子俩。
“嘿,你这年轻人咋个还没得我一个老人眼睛好呢?这不就是嘛,还正在偷吃你们家里猫的饭哩!”
他佝偻着早已驼背的身子悄悄走过去,这时竟也像平日里待人一般慈眉善目,亲昵地唤着“喵,喵”,呵,多么讽刺。
小猫早已经吓得躲了起来,只有它那可怜的老母亲还在安心的舔着掉在地上的饭粒,她或许以为这不过是她忠心侍奉的主人来接她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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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猫转过来围着他蹭了蹭,老头儿也伸出一只手放在猫的头上轻轻摩挲着,但背在身后的另一只手却开始笼过来一只乌黑的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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