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一家人都沉默着,妻子倒是无所谓开心与否,此刻的她正翻箱倒柜的收拾回去的东西,与其说是收拾东西,倒不如说是在“搬家”。但凡能用的,从长远角度考虑,全然一股脑的装进箱里。之后,便是拉箱扛袋的去邮局快递。
妻子心里自是惬意,总算是要回去了,远离这个“不如意”之地。看着忙里忙外的妻子,呆木木内心一片怅然。刚学会走路的女儿月月,到底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好奇,进进出出,内内外外的到处跑,全然不知此刻母亲同父亲已然僵硬的关系。
所需生活类物品全然寄出,只等邮局送货到门。所需各类车票,也早早预定妥当。像是要出远门时候的心情,一切都兴奋着,迫不及待着。归去的日子很快到来,如同往常归去探亲般,虽夫妇二人此刻心有间隙,却又或因为夫妇二人之间的连接纽带月月等诸种牵绊,二人纵然互不相语,却到底心里默契着,早早的起床,把一切收拾妥帖。
推开门时,外面仍然漆黑一片,微风拂拂,凉爽一片。妻子抱着睡眼惺忪的女儿,呆木木拖着个简易行李箱。一家三口,多么和谐美妙同温馨的画面啊。可,谁又知道,在这和谐美妙外表下的吵吵闹闹,与各样纠结缠绵,理不清,理还乱的“恩恩怨怨”!
大街之上,一切都还在沉睡,除了几辆穿梭着的出租车,街上空荡得着实有些可怜。一家三口,就这么一路走去,到那马路的十字路口去打车。五点多的天,高楼河岸,灯火一片,泛着缕缕河水味的锦江,正升腾着湿润而腥香的水汽,唱着“哗哗哗”的低声小调,由北往南流淌不息。江楼千古,江流千古,江岸的望江楼,伫立千古。昔日的水渡口,“客运站”,送别点,在这刻,俨然活生生的将古时亲友相送,云帆高挂,挥手掩泪时的种种不舍的离别之情幻化眼前。在这夜色中,不禁要让呆木木这个心性柔和而敏感的男子,不自觉的要在心中生出无限的愁情,不能自已的要让自己的眼睛里充满着伤心同不舍的泪水。
“嘭嘭嘭!”信号灯由红转绿,在将要转绿的那一刹那,停在路口的出租车,狠狠的轰了一把油门,发出一种兴奋同速度的咆哮声响。“吱!”出租车一个急刹,稳稳的停在呆木木一家三口面前。“走哪儿,走哪儿?”出租车师傅伸着个脑袋,用着一句儿化音十足的成都方言热情的问道。随即,一家三口坐上了往车站的出租车。“回去耍嗦?”“好多点钟的票嘛?赶时间不嘛?”“……”一路上,只听到这个出租师傅各样的关心同问话,夫妇二人依然沉默着,时不时的回上一句“哦!”“是吧!”“……”出租车在左弯右拐如蛇水游的穿梭中,很快停在了车站外面。接着,出租师傅麻利的打开后备箱,将行李箱取与呆木木,“咚”的一声盖上后备箱,又朝月月做了个搞怪的“拜拜”动作,大笑而去。
一家三口片刻的欢笑之后,随即又陷入了沉默之中,谁也不愿打破,也懒得去打破。行李很快放好,三人站在车外,等着时间的到点。妻子是越来越轻松,自然,神气也十足了起来,那模样,像是赢得了一场重大的比赛!反观,此刻的呆木木,显然,面如死灰,一身沉重!痛苦与不舍,在所难免,可,于呆木木来讲,又有什么办法呢!索性随他去吧,回吧,回去吧,想怎样就怎样。除了这样可怜的安慰自己解气外,这个要让人怜惜的呆木木,唯有忍痛吞气,此外,再无他法。
时间过得既快且慢,如同呆木木矛盾着的内心。赌着气的他,恨不得妻子立马消失在眼前。可,在望到可爱,要让人生疼的女儿时,呆木木纵然有再多的怨气,心也会立马的柔软下来。妻子就这么带着女儿离他而去,这是他所不愿也不想的。他希望每个醒来的早上,都能看到安然熟睡的女儿同妻子。当然,在他劳碌一天归家时,更希望能看到女儿朝他跑来,要他抱抱的可爱样子,以及同妻子聊着些白日里所遇到的各样搞怪的人与事!
车子到底还是发动了,看着头也不回,抱着女儿上车的妻子,呆木木内心当真是一片刀刺。车子慢慢远去了,一切情绪也发酵起来,逐渐膨胀,像一块瘪的气球,充气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鼓,鼓到快要破裂,快要爆炸!此刻,难以抑制的情感,如块抹布,紧紧的塞在了呆木木的喉结处,让他难受,让他疼痛!憋不住的泪腺,也不听使唤,任何轻微的触动,便会泪涌似泉,一发而不可收拾!
生活还得继续,步伐依然不容停止,纵使天即将塌陷,也不能让呆木木这个老实本分的男人停下手中的力气!他还得回去睡觉,补足这瘦瘪躯壳中的精气,好让夜晚来临时,有足够的精力去讨点生活。
人原本都是一样,可后来,慢慢的,人与人之前的差别越发的巨大,这或许怪得了自己,当然外界的影响也是巨大,所谓花花世界,多样人生,正是这个道理,不同的人,终究会有不同的命运。当然,我们不能因为一个人现时的状况,而去对他做了过为偏颇的评价,这是极为不妥。在某种程度上来讲,我们更要具有柔和而平静的眼光,去发现一个人的不易,以及他身上所具有的正,种种,这才是更为有意义的!
想想,堂堂一个大学毕业生,怎么就沦落到街头摆摊卖烧烤了!这中间定有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值得想要去探索的人去了解,当然,这是后话,在呆木木没有成功前,相信,没人会去关心。这个世界终究是对顶点的一个关注,或许一个反端的关注,平平常常太多,人人都很累,没有更多心思与经历,专门去研究一个与自己相同的普通类人。
月亮依然是半牙,穿过树梢,挂在天边。夜里的天空如浅河一般,透明而清澈,云块、星星,像极了河里各类颜色的石块。树梢下,摊位上正冒着浓浓的炭火烟子,呆木木手执蒲扇,弓腰虚眼,来回的给烤架扇着风。烤架上的烤货滋滋滋的冒着香味,像是在召唤过往的行人,赶紧停歇吃些烧烤。
摊位有些冷清,没有几个吃客,辛辛苦苦的呆木木望着天空,心里有些失落。觉到这世界有些不太美好,没有多少意义。这样想的时候,呆木木心里越发的觉得难受,越发的觉得生命没有了意义。可,在另一瞬间,呆木木又觉得这样思索不太符合自己的品性,还不能这样轻易的倒下,草草的了结这一生。他仍然记得还有诸多需要去完成的事业,许多需要去扛起的重担,他因此而不得不活着,而且必须努力的活着。这是他的义务,他的责任。
两三年间便又轻易的过去,依然是孤独的一个男人,一事无成。即便一事无成,但也不至于一无所有。呆木木有着自己的想法,经历过一切,似乎看明白了。眼前的路,越发的清晰。呆木木相信,总有功成名就的那一天,而且应该很快,至少,从此刻起,会越来越好。孤苦,或许还会继续,但终究会有消失的那一刻。不期望,也不埋怨,曾经也许干错了事情,但本性从来不坏,正是向来的本色。不敢天下霸唱,但敢高处高歌,继续前行吧!为了责任,为了担当,为了应该为的一切,以及呆木木他本人,他本人应该得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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