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说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但是小影觉得自己和父亲上辈子肯定是情敌。因为在她快乐的童年时光里,根本没有关于父亲的记忆。
而从有记忆的那一刻开始,她就知道了父亲是理性刻薄到冷血的人,因为他们最多的交流不是聊天,而是辩论,就像主裁判说正方辩手发言,然后他就blablabla,然后反方辩手反驳,小影就开始blablabla,然后小影的妈妈在旁边比两位辩手还着急,试图打断说:“你们别吵啦,快吃饭!”
然后两位辩手转过头说:“我们没有吵架,我们只是在辩论!”是的,他们不会吵架,他们都是讲道理的文明人,一切用逻辑来说话。只是除了辩论,剩下的只是漫长的空白,父爱如同天方夜谭,从来不会在现实里上演。
比如在很小的时候,她不小心摔倒,父亲绝对不会去扶,反而会说从逻辑上讲,她为什么会摔倒呢?这肯定是她故意摔倒博取大人的关注,这样就合理了,而作为孩子的她根本还不明白什么是故意。
在生活的一切,父亲都要追求合理,比如你看这只狗狗都懂得固定在一个地方拉屎,你怎么这次就没有得第一名呢?你是不是故意这样,想获得大人的同情?类似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所有事情的解释都是,你是不是故意这样,想要索取什么……
父亲俨然是不会上当的人,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你想要的我不会给你,首先我自己也就不先问你要了。貌似外面都是陷阱,只好独善其身。
后来她明白了,父亲带着一副恶魔滤镜,从那样的眼镜看世界,每个人都变成了张牙舞爪想要索取的恶魔,他就像一个蚕茧一样,吐出丝将自己紧紧地包裹,然后与全世界隔离,与全世界为敌。
当然这个被他敌视的全世界在小影看来很美好,母亲从来不在乎合理不合理,也不会以自己的意愿要求她,母爱是那样的无私,就算她有再多的缺点,母亲也只是鼓励,母亲说,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一家人在看电视的时候,某一刻瞟到一道温暖的目光,母亲只是在她的世界注视着自己,那嘴角还带着微笑,小影懂了,无论自己是什么样的,母亲都会选择无条件支持。
……
直到很多年以后,她还是觉得父亲这个词并没有温暖的感觉,更多的是例行公事的审判,上帝一声令下,就决定了这个人是你的父亲,然后在你一生漫长的时光里都逃不掉这种牵绊,其实也无所谓啦,只不过就像一颗良性的痣,就标记在那里,眼不见心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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