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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毛风“呅儿呅儿的”打着唿哨,“唰唰”的抛撒着雪粒儿,把大黑驴冻的一边跺脚,一边冲着主人广才老汉“嘚儿嗒”的打着响鼻儿……
广才老汉转回身用手抹撒着大黑驴的头说:“老伙计,再等等,再等等啊,快来了,快来了。”然后继续踮起脚跟儿朝着公路的尽头张望……
今天是腊月三十,公务员放假,儿子一家要回来过年。广才老汉在老伴儿的催促下,吃过午饭,老早就赶着馿车来到这个岔路口上,等了快一个时辰了,大巴车还没来到。他掏出老年机拨了好几次,都没有接通——在这个深山沟里,又是这种天气,根本就没有信号。
又过了有一顿饭的功夫,大黑驴突然支愣起尖尖的耳朵“啊哧啊哧”叫了起来。广才老汉顺着驴的目光一看,公路的尽头冒出个小红点儿。那小红点儿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广才老汉象个撒了气的皮球,“唉——”的长叹了一声。原来,朝这边开过来的不是大巴车,是一辆红色小轿车。广才老汉转过脸埋怨大黑驴:“不看准了,你瞎炸呼啥呢?”话音刚落,只听“哧——”的一声,小轿车停在了广才老汉身边。
“爸。”车门一开,儿子何光打开副驾驶的门下来了。
“吔!”广才老汉一愣,“我还以为你们得坐大巴回来呢。怎么这么快就混上小车啦?”
何光笑着说:“咋?你儿子就不能坐小车?”
“大叔,您儿子升官啦。这是单位给他配的专车,我就是他的专职司机。”驾驶座上的小伙子歪着头大声冲广才老汉说。
“啥,专车?”广才老汉把儿子拉到一边,唬着脸小声埋怨道,“我说光子哎,你才离开老爸几年,胆子就变大了?公车公车,公家的车,是办公事用的。回家过年你也敢开回来?电视里整天喊,公车不能私用。你咋就当了耳旁风呢?”
“嗨,爸你别听他的。”何光赶紧解释,“他是我的老同学杨汉,外号叫“杨大侃”,他跟你侃着玩儿呢。再说了,你儿子才上班几年,就混上公车啦?”
“那这车……”
“他是个暴发户,这是他的私家车。我们几个同学谁有事情想出远门儿都找他帮忙。因此就成了我们几个人的‘公车’。”何光解释道,“今天大巴车的票卖完了,没办法,我这才求他帮忙送我回来的。”
“吔,这大过年的,你还麻烦别人,赶紧把人家打发走,坐我的馿车回家!”
“好好,就坐馿车回家。”何光答应着,转身对杨汉说,“我说老弟呀,这大过年的,我也不留你吃饭了,把东西卸下来,你就回去吧。免得你家里人惦记。等过了年我再请你和几个老同学好好聚聚。”
听到这话,何光的妻子也带着儿子下了车。杨汉打开后备箱,帮何光把年货搬到馿车上,他调转车头一溜烟儿跑了。
“光子,给他们娘儿俩盖好,别冻着了,咱这顺山风太硬。你妈给搬了两床被子呢。”广才老汉说完,从车辕桩上拔下三股拧的竹杆儿皮鞭说,“坐稳了啊,可别颠下去摔着了,前边的路坑坑洼洼的不好走。”
儿子笑着说:“老爸的毛驴车稳当着呢,再难走的了路也颠不下去。”
广才老汉屁股一纵也上了车,鞭子“啪”的一甩:“嘚儿——驾!”黑毛驴“忒儿”的打了个响鼻儿,撒着欢儿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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