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一直有个奇怪的规矩,这个规矩也被我引用在了北漂里,那就是无论在外面混的多么惨,也别和父母说出来。
这似乎成了每一个北漂成员的约定,大成车祸双腿截肢时,他没有说。大毛保护女朋友打架重伤,他躺在医院里微笑着对我们说多大点事啊,没死就行。
而我至今记得去年的一件事,也许是我个人的原因吧,和住家关系处理得很差,导致他们不怎么做饭了,我也是那时候瘦了20多斤,然后皮包骨头的住进了医院,那也是我离死神最近的一次,我至今能感受到那时候耳边黑色翅膀拍动的声音。
昏迷之后醒来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许多人的面孔,那是我的朋友们,我的死党,我在海外的亲人。
“你爸发消息了,问你最近过得怎么样。”小树犹豫了一下对我说。
那一刻有无数的话语涌现在我的嘴边,那一刻所感受到的孤独和恐惧,那一刻的无助和迷茫。我是多么想大声的告诉父母,我已经无法继续在这一条黑暗的看不清前途的道路上奔跑了,但是我依旧含着热泪的告诉父母:我过得好极了,一切安心。
也许这就是我残缺奇怪的孝道吧。
我无法做到那个最好,只好编造一个最好的谎言。
我这个人吧,本来就是那样的奇怪。
你们可以说我有点神经质,但我把这个叫做我的性格。
狂妄自大的高傲,冲动热血的疯狂,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改变。
很多人问我我的朋友的作用是什么?我总是能涌现出开心的笑容,那是我一生的羁绊。
也许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法在社会上生存下去,但是我活下来了,而且活的很好,因为我的朋友们,因为他们的奉献和牺牲,让我明白了很多,明白了很早以前父母就教给我的东西。
整个北漂,是一个充满苦涩和鲜血的故事,很多时候我都不想去提及这个时期,但正因为这个特殊的时刻,让我彻底的蜕变。
我的经验是从死人身上学习来的,萧狂临终前絮絮叨叨地讲述,我只听进去了一句话,为伟大而付出代价。
含着热泪厚葬消逝的朋友们,接过那些沉重的担子,耳边是父母和朋友的醇醇教诲。
父母,对我来讲的含义么?我想现在我可以骄傲的回答这个问题了,我已经褪去那一身娇嫩的外衣,彻底的羽化成蝶。我抛弃以前的傲慢和偏见,因为有些事我不的不去承认,自己以前的孤高自傲的后果。
对于母亲,我更大的是心里的愧疚,因为我从小养成的恶劣的习惯,给母亲带来了不少的麻烦,无时无刻我不再狂妄的挑战权威,而我却忽略了一个问题,我是谁,可以自大的宣布自己就是最伟大的,可以藐视一切?
小时候吧,我始终认为自己感受不到家的温暖 ,可是那时年幼无知的我,怎么会知道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自己,有多么的荒唐可笑。
父母给我提供了他们一切尽力而为的条件,我却用来挥霍和肆意妄为的宣泄,当作自己无处安放的青春。
猴子对我说过,很多时候自己当年以为的豪言壮语,其实若干年以后会看起来幼稚无比。
我只好说谁的成长会是一帆风顺的?好像常胜将军就没遭遇过滑铁卢兵败似的。
我一直感到很后悔的事,我这个胆汁质加黏液质的外向人,竟然会和父母的关系处理的如此恶劣,这也算是对朋友成群的我的无情的嘲笑吧。
很多时候我都会静静的坐在山的最高处,俯视着脚下的一切,幻想着自己就是那个从一开始就被注定的人,回忆着以前的点滴,随着香烟在清晨的迷雾中渐渐的弥漫消散,感受着这个开始沸腾的城市。
以前的金色岁月,我更比谁多人都愿意去回味和品尝,因为像一面冷酷无情的镜子,告诉我,我到底是个什么人。
对于母亲,我更多的是深深的愧怍,我不是一个好儿子,我也不是合格的继承者,我没有学会父亲的那套为人处事的谦卑,我也没有学会母亲的那套精打细算的谨慎,我更情愿自己去闯,自己去拼,任由自己头皮血流,任由自己遍体鳞伤。
但更多的愧怍,是我没有学会尊重,我太过于把自己当作一个人物,从来没有考虑过别人的尊严和感受,我像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以为自己可以统御苍生,索性就一条道走到黑,把自己当作一个辉煌的暴君。
17岁那年,我的生日,母亲很开心,专门定做了一个精心制作的奶酪蛋糕。但是我这人有着奇怪的体质,我对奶酪过敏。
我是在留学时候发现这个奇怪的毛病的,为此也付出过医院的代价,那时候恼怒的我,再一次发了火,然而我苍白无力的吵闹并没有掩盖我内心的丑恶,那时候我一定是最肮脏的。
新的蛋糕,被摆在了桌子上,她如此的洁白无瑕,正好完美映衬了我满身的污点,母亲开心的帮我切着那些乳白的糕点,那慈祥的微笑也掩盖不了她眼角的泪痕,那一刻我怎么在好意思再去品尝那千言万语汇合的佳肴?
“你到现在最后悔的事情什么?”有人曾经问我。
我是这么回答的:“我真希望我从来就没有对奶酪过敏,可以安安静静的去吃那块属于17岁的蛋糕。”
我想现在我有新的观点,这些是以前的我都从未想过的,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崇拜父母。也许是我良民未泯吧,也许是我真正的成长了吧,但又何妨呢?
匆匆逝去的这些年华, 最后留下的又是什么?我徘徊着、追忆着, 像一个埋在时沙里的蠕虫,那些遗失的记忆像走马灯在旋转,琐碎的细节拼凑着,那些点滴或遗憾、或悲伤、或愉悦 ,也许会有一些懊恼,但是这正好我整个无可替代的青春。
我一直觉得自己居住在阴影里,默默的注视着那些在阳光下的人们,也许在这里我才能找到我自己,再也没有了那些无助的彷徨,再也没有那些痛苦的过往,也许在这里我真的就可以放下了,那些伤害过我和我伤害过的人们,终于可以清静了,耳边也没有了那些肆虐的嘈杂,就这么沉醉在安静里吧,在这里我真的可以去反思自我。
“迷雾渐渐的退散了呢。”我自言自语着,脚下的一切也开始苏醒,那些开始川流不息的铁流,那些开始行动的人。
“算是我的蜕变季节么。”我苦笑一声,任由着香烟燃掉,在我手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焦痕,那钻心的疼痛,我在想,我在父母眼里,也正如那样痛苦并欢乐着吧。
我严格的规定自己不能哭,不能害怕,必须观察和等待,就像一个寻找太阳的盲人,我必须抬起头,面对太空未知的黑暗,等待太阳光照耀在我的身上。
下山的路是那样崎岖和泥泞,我艰难的走着,早夏的暖风吹动着长发,那一刻的自由,也只有自己去体会了。
母亲对我的含义嘛,我开心的笑了起来,再也没有了那些无助和烦恼,像一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我依旧是那么的孤高自傲,那样的年少轻狂,我要感谢母亲,她创造了一件最伟大的艺术品,那是我无悔的人生,那是我得以褒奖的桂冠,让我稳坐在华丽的王座上,扬起高傲的头颅,我依旧相信自己是造物主的子嗣,可以横扫一切的传说,我会站在上帝的面前,骄傲的宣布我的存在,那是因为我的身后,有一个默默付出的身影,一座伟大丰碑。
献给我的母亲,最伟大的母亲。 ———南城疯子 5月10日 在美利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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