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意在田贵家附近找到几窝蜂巢,又教田贵怎样寻找和侍候这些精灵;天甲山有人带信过来,同乐镇的猎户邀人集体围山打猎,德意听到后马上赶回家,第二天,有个镇上的猎人来找他,协商大家一起赶山围猎的事。
镇上猎人们说今年年程带煞,全国各地到处是水灾,火灾,冰灾,虫灾,甚至有个什么叫唐山的地方还地了震,天要吃人呀!那么我们赶山围猎祭天,让天少作一下孽。猎人说完紧接着说,大家相互约了二三十人—起围山,各人带上猎狗,鸟铳,锣鼓,竹梆从你们天甲山山顶围十里往下赶,分一个总口子包围下来,直接在河边等待猎物归总。
猎人说完不等德意开口又说道,有鸟铳的算一份,有狗的算一份,没鸟铳和狗的从山顶敲锣打鼓击梆,只有狗的走边围,有狗有枪的守总口子。德意心里想到一个问题,围猎这事有赶尽杀绝的意思,他不想这样做,但他终究没有开口说出来,毕竟是大家已经决定好的事,只是邀自己参与,再则收获太多是不可能的事,大型的山牛,鹿之类这些铳承受不了,一人奈何一头野猪都很难办到,平均每人打到四五十斤肉就很不错了。
日子决定好,又是个小阳春,天气遭人喜欢,天未亮猎人们已经围在德意家,从常青猪圈里赶了头百十斤的猪宰了,大家要吃了这餐祭山酒后才围山打猎;割下猪头用木托盘摆放好,还从德意门前荷塘中逮了几条大草鱼;猎头从身上拿出个红布包,面对要赶山的山顶扒开一块十几公分的平地,把红布包层层拆开,露出个小菩萨,菩萨举着什么,猎头倒着放正相,原来是梅山教打猎的祖师爷翻坛倒洞张五郎,烧香焚纸,鸣炮放铳,向山祷告,感恩山神土地爷尝一口饭吃,今天赶山大家平安,收获多多。
赶山打猎的人信奉菩萨外,还相信梅山教法,猎头念起梅山咒:五路梅山兵/上洞梅山扶大王/中洞梅山李大王/下洞梅山赵大王/杨士九郎/翻坛倒洞张五郎/一十二岁去学法/三十六岁转回乡/寻到老君殿前过/拜见老君不起身/寻到西眉山上过/西眉山上早行人/看见蔡郎来挑水/蔡郎挑水洒坛场/左手端碗清凉水/右手拿起一柱香/口中咬把飞毛剑/左手拿来斩妖怪/右手拿來斩邪精/敕封下坛场/翻坛倒洞张五郎/吾奉五猖兵马/急急如张五郎律令敕。
旁边有猎人听过老辈讲张五郎到太山老君处学艺的故事说,打猎分上,中,下策,上策用弓箭,帑铳;中策靠围山,赶猎;下策放绳吊,设陷阱。
铳精佬是围猎放头枪的人,念完咒双手合十虔诚地朝张五郎叩了三下头,才从身上解下挎在肩上的铳,躬躬敬敬地摆在八仙桌的上首,紧接着一个年轻人把自己的铳摆在八仙的对首并排,两侧又放两把架成四方形,有铳的依次架上铳上方,十几把枪架了七八层高,铳精佬把早已准备的雄鸡抓在左手上,拇指食指掐着鸡后颈,右手在鸡脖处褪了毛,顺手拿起桌子脚边的尖刀向褪了毛的鸡脖子抹去,他举着流血的鸡口中念念有词,大踏步地围着桌子转了三圈,鸡血淋在每一把铳上,转完围,把鸡抛入空中,落在铳围成的框内,任凭雄鸡扑打着翅膀,鲜血染在每把铳上。以此来安慰自己每把铳能见红,不会吃斋。
酒足饭饱,抓阄点位,各守其职,第一组年轻人先爬上山顶,用了一个多时辰,第二组站在几个大山里的小山头路口,山顶上三声铳响同时发出号令,只听山谷中传来敲锣,打鼓,击梆,狗吠和猎人大叫“喔嘘,喔嘘”赶野兽的声音,到山坳里时声音消失,至山峰时声音再次响起,如此往返两次,声音形成波浪传入耳,如打仗一样激烈。
德意带着两条狗守在生死亭方向,两条狗见主人没动,蹲在地上遥看山里发出声响的地方发呆;德意守的位置是个很大的口子,野兽下到狗王谷时横向几里路便是他所要负责的位置;若个多时辰后,声音越来越靠近,德意看了一下朝自己来的方向,一头母野猪带着五头小崽正面朝自己跑来,他肯定是不会开枪去打,但有责任赶回去,立马朝天一枪,枪响后母野猪回头向下走去。
德意枪响后,于是东一枪,西一枪在缩小包围圈,动物们主要集中在狗王谷瀑布那片开阔的地方,他带着狗向中心靠拢,横向走去;一群山牛直奔而来,约有二十几头,只好再开枪吓唬山牛进入包围圈,山牛不好对付,横冲直撞,没有十二分把握不敢下手。
大太阳的冬天再热也不毒,西边云层飘过来,瞬间遮住太阳,大地暗下来,顿时,西风呼啸着卷起尘土,满天黄沙在空中旋转,盘旋,形成巨大的漩窝,漩窝不规则地在天甲山村附近环绕,待风速慢下来,漩窝消逝,雨从天上飘落而下;猎人最怕这种坏天气,雨不大,路打滑不说,洋炮纸一但打湿鸟铳失去了作用,老天在此时刮风下雨是要拯救大山里的生灵。
野兽们象凶猛的洪水从天甲山山后直冲而下,山牛,山羊,麂,鹿,獐,野猪,刺猬,猫狸等亡命地在田野四处急奔,只听油榨坊下的猎头大喊:大家准备射击。猎人的主力全部集中在公路两头,“嘣,嘣,嘣嘣”铳声不断,大约放了十几铳,动物们吓的四散,向山上跑的,向河中游的,不到几分钟再也见不到动物们的身影;赶山的下来了,围边的过来了,猎狗们过来了;大家顾不得全身湿透,收集着中彩的猎物,打的最多的还是野猪,在公路上一字排开,整个听到铳声的人们围过来看热闹,五头大野猪,一头山牛崽,鹿,麂,獐,猫狸几只,用大称过了总,按人头分了,按铳分,再按猎狗分,见者到德意家晚上吃肉喝汤。
猎头每宰一头动物都会把头割下祭在雨中的张五郎,供桌摆满了野兽的头胪,又念一遍梅山咒,祭了坛后,才把张五郎用红布裹好,翼翼地放入工具袋中。把这些头胪全部作为晚餐食用,山里人把这种汇餐的形式叫“打头脑”,后来人们有什么好吃的聚餐也称为“打头脑”。
把常青的猪账扯平每人分得三四十斤肉,今年可以过一个肥年;德意人一份,铳一份,猎狗两份,百十斤肉;大家齐动手做晚餐,镇上带过来的酒早准备好,今夜又是天甲山热闹而欢快的夜晚。
国家第五个五年计划在历史长河中走完了它的至臻进程,七七年迎来了新的曙光,天甲山的变化在这一年有着飞的突破,同乐乡派遣几位农业能手赶往青岛学习种植水稻,使每亩稻田由原来的单季三四百斤达到了八百多斤一亩,基本解决了大山里冷水种水稻的问题,也解决温饱中能吃饱的问题;计划生育成了中国第一国策,提倡少生少育的指导方针。
大清小秀,周梅秋艳在县里成了正式的演职员,志高他们经营着林场,水生这年当上了乡计生专干,火生被乡里抽调当了同乐村的大队长。
陈风杨和姐放年前去了上海,到家后陈风杨父母再不让他俩回来,便在上海落实户口,全面进入有序地学习阶段备战高考,十月份双双进入考场。
历时十六七年的国家水利工程将在同乐镇河流的尾端筑造大坝,选址在一个叫镰刀湾的峡谷中进行,哪里地势险峻,是当地放排汉子经过最危险的地方,河道狭窄,水流川激,两岸青山,山石成板相连。需要大面积征地,移民,解决各种措手的后备工作。
常平接替了队长一职后,他象德意一样抓生产的同时更注重科学种田,不光是认真学习各种农活技术,抽出时间学习农业知识,他感觉在林场呆的太久,没有重点关注过队里的农业生产,首先做起了农事记录,将稻田里种的什么品种,什么时侯泡种撒种;秧苗的温度湿度;什么时候插秧返青;什么时候分蘖中耕;什么时候锄草施肥;什么时候抽穗壮籽;季节的温差变化等等;一一记录下来,这样一年下来对水稻有了全面理性和感性的认识。
县里请来指导农业高产的浙江师傅经常来传经送宝,在原有的基础上丰收了,可每亩产量依然在六七百斤上徘徊;他和浙江师傅商量,提高产量的根本原因是不是由种子和品种决定,最后想出个折中的办法,搞实验田,收集全县各种水稻品种,每个品种一畦,由他专门负责管理,把每一株禾苗分蘖多少,抽穗后谷粒多少,甚至多少粒为一克都精心核算,最后总结结果。三年后在全县得到千斤每亩的产量,这一年,全县各乡派人来参观取经,对常平大加赞赏,县里奖天甲山一台拖拉机作为鼓励,便把他抽调到公社专管水稻种植,成立水稻杂交技术指导站。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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