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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如戏,他却当了真

人生如戏,他却当了真

作者: 毕月星宿 | 来源:发表于2018-12-26 09:38 被阅读0次

    夜已深,台灯硬撑着疲倦陪着还未入睡的我,心有不忍,放下厚厚的书本,伸手把自己放进了夜里,瞬间被黑色包围。

    原来中原的风在冬季也可以刮的很猛烈。

    可是,再猛也比不过他刚烈的性子,我细细地想。

    我想我是疯了,在这样一个犬马声色、朝醉夕死的年代里,我竟然爱上了一个900多年前的男子。

    这是一个喜欢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的豪情大丈夫,也是喜欢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情调小男人。可再多的家国抱负、失意寄托都比不上他那独上楼层把栏杆拍遍对我的吸引,他不会想到这一拍便拍出了一部动荡浑噩南宋史,更是拍出了一个众里寻他千百度才能得到的宋词伟人。

    这个男人,他叫辛弃疾。


                                                   少年不知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都说无忧时光是年少,可辛弃疾的少年光阴是在祖父辛赞悠长的叹息中度过的。

    自古一臣不事二君,也许“北宋旧臣”这顶帽子还比不过祖父看自己时那双充满希冀的眼睛来得沉重。

    于是,小小少年独上楼层,为赋新词强说愁,也许那时的他并不懂得为何愁,只是愁无尽。

    家族的使命在他还未出生时就为他画好了蓝图,他只管闷头向前走,哪管风雨兼程。他不能反抗,他也不会反抗,毕竟,生在这样一个“辛氏世多贤,一姓古所夸”浑身写满忠义礼信的家族里,他注定不会是个纨绔欺世的浪荡之人。

                                                          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

    最美的时光,总是具有柔软却强大的力量,敢于在尘世的沧桑中一尘不染,熠熠发光。

    那一年,辛弃疾还是个将个人理想和家国朝廷联系在一起的英勇少年,他发动了轰轰烈烈的抗金起义,金兵的连连失利给苟延残喘的宋朝带来一丝清凉。然而,小市民心态的宋朝当局注定不会有着平定四海安家富国的远大志向,毕生愿望也逃脱不了安稳的从清晨到日暮。

    暂时的得胜已属意料之外,更不能说看到金国投来求和橄榄枝时的惊喜。

    这世间总是有些人,要他学狗叫时,他还会舔骨头。

    于是,酣畅淋漓的一战之后,辛弃疾又被闲置了。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们总是想赋予词人多余的情愁,仿佛这样,他才能符合我们心中完美英雄的形象。也许是太沉重的国仇家愿,也许是无法言说的失意仕途,提剑上马、拍遍栏杆仿佛是辛弃疾的代名词,就好像爱情这种东西,从来不属于他。

    这世间最大的赏赐莫过于有大把明亮的时光,并且心有梦想。

    英雄与美人的结合自古都是故事磁场的中心,辛弃疾顶着英雄的光环,自然逃脱不了这个定律。

    18岁那一年,辛弃疾与发妻赵氏结合,也许他太贪恋和妻子在一起的美好,自私到只愿在如烟的诗词中散发隐隐的幽香,而不愿过分暴露在历史中,不忍让我们去打扰。

    嫁给辛弃疾这样的男子,从此,天涯海角便也是家。

    于是赵氏跟着辛弃疾又一次南下,不是醉梦中恢复中原、一洗雪耻的派任,而是搁浅荒芜之地、任命小官小吏的调迁。

    偏僻的小镇容不下他比天还大的心志,却包容了他和妻子的琴瑟和鸣。他还是那个满怀惆怅无声拍遍栏杆的辛弃疾,只是一回头,却笑东风从此,便熏梅染柳,更没些闲。

    爱太深,无暇去想风花雪月和白头偕老,但这一切都看在老天的眼里,他是辛弃疾,他的一生注定是愁苦,哪怕半点的欢愉也不行。于是在他25岁的一个平常日子里,赵氏病逝。

    从此,天上多了一颗哭泣的星星,世间多了一个伤心的男人。

    他没有苏轼“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千古泣词,也没有归有光“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也”的泪光斑驳,沉默的人更加沉默,连在纸上诉说相思都觉得肤浅。

    而后,千山万水,都只是一个人的风景。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

    这一年,他已过了而立之年5个春秋,注定悲情的英雄身世难免沉浮,满腔的报国情怀做成的抗敌方案写了一遍又一遍,却终究难逃被扔进纸篓的命运,这么些年,被无能的朝廷招来喝去,他没有抱怨只有愤恨。

    这一次,金军大举南侵,宋朝流离逃窜,慌乱中想起还有那么一个辛弃疾,于是,他再度召回。

    郁孤台傲慢的立在江水之上,无论世事怎样变迁,无论是否换了人间,它自不言不语,可是这奔腾的江水像极了百年来宋朝人民的眼泪,更像极了他的无法安定的半生。

    站在山上,他想到天各一方的妻子,想到仓皇正逃的皇上,想到流离失所的百姓,想到惶惶孤独的自己,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那望不到尽头的地方,藏着他一生的写照,一滴眼泪落下,连江水都随之呜咽。

                                                 清溪上,被山灵却笑,白发归耕

    命运对辛弃疾来说太过残忍,他生命的每一次转折都是一堵看不清未来的墙。

    也罢,纵然一身武艺满腔热血,挑灯看剑不还是需在醉里,吹角连营也只发生在梦中。释然吧,学习陶翁吧,即使结庐在人境,也能不理车马吵闹;就算草盛豆苗稀,也能悠然见南山。

    于是,一个本该属于金戈铁马的英雄,活生生被时代泼出了悲凉的底色。

    既然山河破碎,他便在清溪绿瓦中寻找自己,从此他便放纵在多情女人的温柔笑靥里,沉醉在农家田园的米香茶暖里,卧倒在松柏石阶的青翠洁白里。

    他以为走进了可以放下一切的自然里,就能忘记自己苦苦追寻却越走越远的一生,可是世界上只有一个陶渊明,宿醉之后梦到的却仍然是那年妻子的回眸一笑和战场上扬起的万丈风尘。

    算来辛弃疾也不是一个好的画师,终其一生也能没为梦想涂上喜欢的色彩。可是,历史需要一个悲怆的辛弃疾,忧思而伤感,磊落而执着。

    岁月在宋词上留下了他的赫赫大名,却永远欠他一场酣畅淋漓的战争。

    一个注定无法实现的梦想,他却用了一生去追求。


    我在黑暗里泪流满面,心疼着这个被命运玩弄的男人,也许人生如戏,而他却当了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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