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林深时见鹿
(一)
连翘第一次见到南星,是在高中报名的时候,那是炎热的七月,校园里的樟树叶子苍翠欲滴,像连翘七月的心事一样。
连翘穿过长长的人群,跑去找南星。南星叫夏南星,连翘大老远就叫着南星的名字,南星不好意思,示意连翘小点儿声。
南星和连翘,从小就认识,只不过说他们现在才认识,是因为,连翘是从这一天开始喜欢南星的。
陈连翘是陈老师的女儿,夏南星小时候一直帮连翘补课,可纵使补了很久,也不见起色。这不,青春期来了,不仅没有起色,反而日久生情。
南星倒是对连翘没什么感觉,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经常在篮球场出没,追他的女生不计其数,也不见他跟谁有过“肌肤之亲”。
南星一直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嘴上是这么说的,可年级里都疯传他和连翘的故事。
说什么连翘和他是青梅竹马,加上他偶尔袒护连翘,更是让同学们唏嘘不已。
但是很少有人知道,南星之所以袒护连翘,只因为她是陈老师的女儿,他只是念及往日情分。
连翘的数学出其的差,南星怎么教都教不会。连翘喜欢南星,或许又是从他认真讲解习题开始的,连翘看着汗水顺着南星好看的侧脸流下。
连翘平时笨手笨脚的,这次却大大改变。她小心翼翼地拿出纸巾,轻轻顺着汗液流下的方向擦拭。连翘自己享受其中,却被南星骂醒:“陈连翘,你在干什么?”
是啊,她在干什么。
她只不过是喜欢他而已。
(二)
连翘喜欢南星是人尽皆知的。
课堂上,连翘大声朗读写南星的文章,全班在底下起哄,只有南星不为所动。
南星说过,他尊重连翘的创作权,就像连翘尊重南星的追求者一样,她从来不越界,也不过问。
所以他们的感情是纯洁的,无暇的,连老师们都称赞,老师说,连翘,好好学习,将来跟南星去同一所大学,没准儿南星会答应你。
连翘点点头,高高的马尾仰起来,她有着和南星一样好看的侧脸。
老师们之所以鼓励连翘,是因为连翘主动在班主任找她谈话的时候坦诚相待:“老师,我就是喜欢南星。”老师无奈地摇摇头,连翘心里却像开了一朵花儿。
是啊,像宣誓一样。
换作是别人,可能会对南星造成困扰,可就是连翘大大咧咧又笨手笨脚的性格,不但没有困扰可言,反而让南星哭笑不得。很早很早之前,连翘对南星说,如果你愿意对我张开双手,那么我会迫不及待去见你。因为如果是去见你,我会用跑的。
很久很久以后,连翘才发现,原来爱情,是从一个人想念另一个人开始的。
(三)
高中的时候举行一次物理竞赛,南星报名参加了。
南星一去就是好几天,连翘越发想念南星。
思念就像千万条毛毛虫,啃噬着连翘的心。原来这世间除了吃醋,还有一种爱情,叫舍不得。
她舍不得南星去那么远的地方,不知道他吃的好不好,她开始担心他的一切,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一部分不属于自己,属于南星。
南星的追求者们过来的时候,连翘虽然不过问,可是心里痒痒;南星不在学校的时候,连翘恨不得飞去探望南星。
连翘不知道,她在担心南星的时候,南星也在思念着她。这个小东西虽然平时吵吵闹闹的挺烦人,一时不见竟然如此想念。
或许南星已经习惯了吵吵闹闹的连翘,习惯了她看电影时的大声大叫,习惯了她的纠缠不休,习惯了她的一切……
又或许爱情都是从一个人习惯另一个人开始的。
至少南星是。
南星在那一刻明白了自己已然离不开连翘,从生活习性上看,他的生活,离不开连翘,就像鱼儿离不开水,否则,会死,会干涸,会难受。
思念犹如密密麻麻的虫子,爬满南星的心田。
(四)
他们之间,永远都是连翘先开口。
连翘说,南星,你去操场,我有话跟你说。
南星去了。
其实连翘一直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着南星,连翘说,南星,我喜欢你。
南星说,我知道了。
这下轮到南星问话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连翘答,或许是14岁,你在我家院子帮我补课的那天,又或许是16岁,我追着你跑的那天,再者,是17岁,我思念如麻的那个晚上。南星,我想告诉你很久了,我很喜欢你。
连翘说,南星,你去参加比赛的那些天,我每天都在为你担心。我想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就乖乖听话,不再纠缠不休,不再大声喊叫,不再做个不听话的小孩。
是啊,等你回来,我就努力变成一个听话的小孩。
南星没回答。
黑暗的操场只听得见两人的呼吸声。过了很久,南星说,回去吧,连翘。明天见。
所有祝福里,连翘最喜欢明天见。
像许许多多的大人一样,连翘第二天偷偷化了妆。南星见了说,连翘,还是喜欢你不化妆的样子。
是啊,十七岁的额头,没有粉底。
(五)
南星终究是没有给连翘回应。
他们之间,是连翘先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南星也没有觉得别扭,还像以前一样关心连翘的生活。
只是,他学会了珍惜,学会了关心连翘,不再冷冰冰,因为他心里明白,自己思念连翘的那个晚上,心里是何等地煎熬。
连翘会偷偷塞给他猕猴桃,会在他唱歌的时候奋力鼓掌,会在他去上厕所路过走廊的时候,偷偷从窗户里看他,会在念广播念到他名字的时候故意大声一点……
连翘永远也不会忘记,16岁的那个夏天,自己追着南星跑,那么远,那么近……
就如连翘所说,如果是去见你,我会用跑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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