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领 导，会议期间请关机或把手机调到静音。”
组织会议的人事处负责人声音低沉字正腔圆，蓝色的口罩挡住了他的表情，在提醒之后，就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晗晗坐在后排，一抬眼映入她眼帘的是前方一排排的座椅后背上，露出的一个个头发或稀疏、或灰白的头顶。
“到这个级别，都不年轻了！”她在心里感叹着，目光就看向了主席台。
主席台上空无一人，隔得远，晗晗看不清桌牌上的人名，但见上方黑色电子屏幕上显示着一行红色大字：全市XX机关领 导 干 部会议
台上没人，可一点没有影响台下的一声声八卦。
“今天来了新领导，让老的去干嘛？”
“哪里有他的位置？”
“你们别瞎操心了，一会儿就要宣布了……”
“说起来，有点惋惜，老隋干得也不错……”
是啊！马上召开的会议是要宣布市局主要领导的任免。
夹在议论的纷纷嚷嚷里，晗晗目光沉沉不发一言。形式差不多的会议，她经历过几次了。
第一次，正逢刚刚换发了新式制服，那天晗晗很激动地看着消瘦的国局长，满面春色似带着光环，神采奕奕来到台上，微笑着坐在了主席台的中央。
晗晗之所以很激动，是因为她和国局长在一个分局工作过，有一种与有荣焉的自豪。
刚刚参加工作的晗晗，是看着国科长一步步成为分局长、成为市局局长的。
在晗晗心目中，除了文化程度稍微低一些，国局长的工作能力、水平和为人处世都是无可挑剔的。
可是，晗晗却只参加了国局长的上任会。
国局长没干到卸任，他在督促独生子投案自首后的中秋节，自己用一根绳结束了生命……
算算时间，都二三十年了，想到这儿，晗晗叹息了一声。
第二次是在哪一年呢？晗晗忘记了，她甚至都记不清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力局长的模样了，想了半天，只记起一个相关的词：斯文败类。
那人可不仅仅是斯文败类，在他落网之后，有人说，他导致了整体工作倒退了十几年……
这就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个关键的人选不好，造成的损害有多大啊！
过去的人可以忘记，但是那些经历过的教训却是铭心刻骨。看得见的台上人在更迭，看不见的一波波惊涛骇浪在扑面而来。
“纵有千条妙计，亦有一定之规。”在浪涛沉浮里，晗晗学会了看淡得失，更渐渐看清了属于自己的远方。
……
“现在开会！”一个响亮的声音打断了晗晗的回忆，不知何时，前面主席台上已坐了六个人。
晗晗隔得太远，连模样也看不清。
宣布任命、介绍情况、提出要求还有各自表态，好在会议的流程如旧进行。
在一阵又一阵的掌声里，偌大的会堂里又涌起了波澜：新的征途，新的作为……
一个小时后，晗晗随着人流走出会堂，她迎着明媚的阳光，走进了和煦的春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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