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袭击事件第三天,天气不错,我们才敢去事发现场的巴塔克兰音乐厅和共和广场附近。直达共和国广场的五号地铁线已经停运,我们只好坐公交过去。
共和国广场上聚满了人,从昨天下午开始就陆续有人来到这里摆开蜡烛和鲜花哀悼受害者,今天人更多一些。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遇难者致敬。
突然间,有人大声唱起了《马赛曲》,周围的人围成一个圈,看着他唱。他唱得有些歇斯底里,双臂张开,唱到最后大声喊Allez!!Aleez!!大家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听到这里,我流泪了,心情特别复杂。这是一个坚强的民族。作为一个外国人,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团结。
“这是一场战争!但我们要知道这是针对谁的战争!”
“我们不会害怕!”
唱歌的人说。
台下的台子上摆满了蜡烛、鲜花以及市民们为受害者写的话。
我走上台阶,站在人群中间,看着那些标语。Liberté, Egalité,Fraternité, Je suis Paris(自由、平等、博爱,我是巴黎!)Paris restedebout! Nous n’avonspeur de votrebarbarie!(巴黎依然活着!对于你们的野蛮我们绝不害怕!)……还有一些很长的信,有几个人在现场写一幅很长的横幅。每个人都在默默参与,默默看着、听着。我身边的一个女生蹲下来,低着头,一个人静静地点了几根蜡烛,还把台子上被风吹灭的蜡烛也重新点亮,点完就一个人离开了。
我后来看到她接受采访,表情十分凝重。她说,在晚上或周末和爸爸一起去音乐厅听音乐是他们的生活习惯之一,对于在音乐厅中遇难者,她表示无比心痛。
有一对情侣,女生一直面对着蜡烛流泪,男生则把她搂在怀里安慰。
不远处有一位带着两个孩子的母亲,她边哭边给两个孩子讲,“那是法兰西的象征”,孩子们点点头,虽然也许他们并不能完全理解。
(我们依然可以看到母亲脸上的泪水)
还有不少人在旁边用蜡烛摆出心的形状,然后点亮。
每个人的表情都特别凝重,我甚至可以感受到他们内心的痛苦。这时候我的心里特别特别难过,就像压抑了特别多的东西,一时间难以释放出来。
我站在一旁,默默为遇难者祈祷祝福。
有一个小插曲:在巴黎东站下车的时候,我拍了两段视频,但不小心被警察发现,他走过来用英语跟我说让我删掉。我当时掉了心眼,当着他的面就删掉了两个。
从巴黎东站到共和国广场的十五分钟路程里,我看到人们的生活照常:买菜的、遛狗的、健身的、溜冰的以及晒太阳喝咖啡看报纸的,享受着这个有阳光的周末。我和小伙伴感到很欣慰,法国人很坚强,他们的生活并没有被灾难打乱。
但在广场附近的一家药妆店旁,我们闻到一股烧焦的味道。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些残留的摩托车,十辆左右,全都被烧焦了,一片狼藉。
我们俩在那儿站了很长时间,很难想象前天晚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我们有点害怕了,第一次觉得如此害怕。
(共和广场的标记,从标志上可以看出这是十区)
共和广场里有一面临时画上去的涂鸦墙,还能闻到颜料的味道。我还看到了昨天Twitter上别人上传的写着Fluctuatnecmergitur的那面墙,这是一句拉丁文,意思是“随波起伏,但是永不沉没”,这是巴黎的格言,也是这个城市的精神所在。
另一面墙上也有一些涂鸦,可以清楚的看到Pray for Paris的字样。
过了一会儿,我们离开广场,去了伏尔泰街的事发地点。在那里我们看到了包括NBC在内的很多家国际电视台的采访车,有几位记者在进行现场解说。
音乐厅附近已经被封锁,围了很多警备人员,即使是住在周围的居民进出也需要向警察出示相关证件。在音乐厅门口,跟共和广场一样有很多人围在一起点蜡烛献花,而马路的另一端空无一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站在这里,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报道中描述的前天晚上的恐怖场面,特别害怕。那些受害者,他们只不过是来度过一个普通的周五夜晚,却遭遇了不幸。
就在我写这篇手记的时候,有人在广场上弹唱Hallelujah,还有一个音乐家将钢琴带到音乐厅门口弹奏约翰·列侬的《想象》,人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向遇难者致敬。
明天学校就要恢复正常上课了。中午12点的时候,会有一次集体默哀。希望一切能赶紧回归正常,包括人们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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