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下了整整一天,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空气里的溽热消失得一干二净,令人感到十分凉爽。下班后,趁着天未黑,趁着雨未停,撑起雨伞到楼下沿着河边的小路散步。
石砖铺就的路并不长,二三百米的距离。就凭着两三个一百米,加上路边长得茂盛的植物和这样的天气,来应付这随性而起的漫步已是绰绰有余了。要是肯费些脑力学古人作诗,将眼前看到的草木河流,耳中听到的蝉嘶,还有皮肤感受到的微风细雨都写进诗里,最后再装模作样地抒发一下自己的情感,倒也不辜负这一趟。可短短的一首诗哪里能写得尽这路旁的一草一木、一花一叶呢?何况还有许多充满乐趣的其他事物。
你看那流动着的河水,轻轻地翻涌着浑浊的波涛,水面上还漂浮着白色的夹竹桃花瓣。这附近没有看到夹竹桃花丛,便猜想一定是在上游的河畔生长着郁郁葱葱的一丛,乍看过去雪白一团,花朵开得倦了,便落了下来,掉进河里,一路随波而来。再看那河上的桥,看眼前的那座还是身后的那座呢?它们长得一模一样,大概是出自同一位建筑设计师之手。它们相距不过几百米,顺着河流向前看去,又是隐隐约约的一座,向后看也是如此。这条河上究竟架起了多少座桥啊?那需得沿着河岸耐心地走上一遭了,默默地记下所有经过的桥的数量,可谁有这样的闲心和闲工夫去做这样的闲事呢?河畔立着白色石栏杆,栏杆边是精心设计的绿化带,窄窄的一方土地里植着树,种着各色花草。石凳旁种的是水杉,只四五棵,粗壮的树干笔直的挺立着,树梢想要插进头顶的云霄里去的样子。隔四五米载一棵银杏树,绿油油的叶子上积着晶莹的水珠,一不小心就要掉落下来。两棵树之间的空地上种着成片的石竹花,有粉红色的花朵从纤细的枝叶里探出来,零星几朵,恰到好处地点缀在钢青色的叶丛里。往前走几步,树之间种的便是另一种草了,紫色的酢浆草,这是为了和绿作对比,好做出色彩缤纷的效果来。
如果看得累了,那就不妨闭上眼睛,用耳朵来听听这周围一方天地里的动静。这动静不是什么惊天大地的大动作,而是风吹草动、鸟叫虫鸣的细微声响。你听那雨仍没有停下来,雨丝打在雨伞的布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好像在为谁打着节拍。水里的青蛙虽然看不到它们的身影,可那一阵阵的“呱呱”声却十分清晰,你也猜不透那水草边究竟是栖着一只,还是藏着一群。蝉声也是能够听得见的,不及晴日里那般响亮,断断续续的,在雨中多少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可却也是尽力而为的声音,没有丝毫地懈怠,要不然怎么也是一阵接着一阵,连片刻的中场休息也是没有的呢?!
等到听也听得倦了的时候,睁开眼睛,才发现天已经黑了一半了,前方马路上的路灯依次亮了起来,河对面人家窗户里探出温和的光线来。再低头看看脚下的路,赫然已走到尽头了。这是该回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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