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管事被带进正中间那个包厢,骆姒心里一沉,眼神暗了暗,张叔顺着骆姒的目光看过去,压低声音道,
“北洋奉系里的一个小官,不过仗着姐姐和现在政府里那位的裙带关系,得了一个闲职,纨绔又猖狂,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少帅来了呢。”
“那咱是惹不起。可他们也不敢在三庆这地界闹事儿吧。”
“那可说不准啊…可这园子可再经不起一把火折腾咯。”
“左右不过再建一次,不过……”
骆姒的眼神从包厢飘到了台上,台上张筱春唱腔疾徐有致和那身段融于一炉,熨帖,真是个妙人儿啊。还没等她细细琢磨,“啪”,中间那包厢就传出来茶碗落地的声音。伴着这声,张筱春也在一片叫好声中鞠躬退场。
再说中间那厢,里面坐的不是别人,正是盘踞北平那个张元帅的寿夫人家的表弟。这个五夫人能得专宠,也是长袖善舞手段了得,怎么家中弟弟这么不成气候。
“这位军爷,您想叫谁直说吧。”
袁看都不看他一眼,下巴颏往台子那边抬了一下,
“军爷,张老板今儿都唱三场了,怕是累了,这茶…还是改日再约吧。”
“今儿如果爷就要他作陪呢?”手一挥,旁边的两个穿军装的架着管事拖了出去。管事的倒也一言不发,客人还没散完,不能搅了别的客人。转眼就被拖到后台,他也没想到这人还硬来。
只见张筱春,妆裹都退了,脸也洗净了,正有小学徒伺候着喝茶打扇,看着镜子里的他,眼睛微阖,脸上满是惫态。
管事不由有些心疼,张筱春的师父也是因为不服从军阀,被一个军官一怒之下抹了脖子,戏班子也从天津迁到北平。打那以后,戏班子的台柱子是他,师弟师妹的主心骨是他。今日这军痞子还派人硬来,张筱春能见他吗?
“张老板,有…有贵客请您上楼喝茶…”
张筱春那卷翘的睫毛微微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眼底一片寒冰。看着面有难色的管事,再看看他旁边两个一脸凶相的大汗,压下心里的厌恶,冷冷道,
“筱春家中有事,恕不奉陪。”
自打来这儿唱戏,请他的人不少,但是胁迫管事来强迫自己的,这还是头一个。
“叫你一声张老板是给足了你面子,你还真以为你够资格?”
“既不够格,军爷那请便吧”,张筱春整了整袖子,抚了抚大褂上本就不存在的褶儿,再不给他们一个眼神。
“没想到张老板还这么难请啊”,人未到,音儿先到,还绕着几个吞吞吐吐的烟圈。
闻此一声,张筱春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他最反感这烟味了。回头四处看看,除了那个军官,一个人也没有了。他虽有些拳脚功夫,但也不敢真跟这个有枪的来硬的。
“不用看了,没我的令,谁都进不来”
张筱春暗道不好,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急匆匆的声音………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