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的电话

     晚饭后的闲暇，正和孩子们闹着玩，忽然电话铃声响起，一看是陌生号码，于是有点纳闷的接了起来；电话里传来一个苍老的男子的声音，而且是直接亲切的称呼我名字，问我在家里吗，孩子们都好吗，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大脑却在高速运转，瞬间完成了大量的信息筛选及认定，是的，是他，琪琪的爷爷，那个慈祥又善良的老人。老人在电话里问了两个孩子的情况，包括上学等各方面的事情，问我母亲是否在这里，身体咋样等等，满含着一个长辈殷殷的牵挂。挂断电话后，我的心情却无法平静，往事历历在目，思绪万千。

      六年前，我们来到常州，考虑到工作及孩子上学的便利，先是在单位附近租了房子。那时候，女儿刚上二年级，母亲远离故乡亲人，义无反顾跟来帮忙接送孩子上学。母亲性格爽朗热情，很快结识了不少接送孩子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们，老人们或结伴而行，或在校门前等待放学的时间拉拉家常，对于身在异乡的母亲来说是一种很好的慰藉。其中，有一位老友，便是琪琪的爷爷。因为同在一个小区，所以来回路上碰到的机会就很多，而且琪琪老家是徐州，与山东比邻，方言接近，所以老人交流起来很顺畅。女儿和琪琪只差一岁，经常一起走在上学放学的路上，不知不觉也成了好友。琪琪的爷爷有文化，曾是村里的支书，而且头脑很活络，很会做生意，在送了琪琪上学后，因为琪琪父母都在凌家塘市场做批发，很少有时间在家，琪琪爷爷在家无聊，就把儿子放在家里的一些待售的瓜子、红枣等干货每天用电动车载上一两袋，到一些小区门口一摆，不用半天就卖掉了，每次都能挣个百来块。琪琪爷爷作为男人，基本不会做饭做家务，所以即便接送孩子还兼做生意，还是有好些空闲时间。我们每天上班后也是母亲一人在家，但母亲闲不住，洗衣服做饭打扫卫生，没有闲下来的时候，而且在外面本地的方言也不懂，所以母亲很少出来玩。，琪琪爷爷就跟母亲说：大妹子，你不能老待在家里，要多出来走走，年级大了要多活动活动身体好。母亲说：我不识字，出去远了会迷路。琪琪爷爷于是主动提出陪母亲去附近的公园里玩玩。晚上下班后，母亲告诉我去公园玩了，而且琪琪爷爷想骑电动车载着母亲去，一向小心的母亲不同意，毕竟母亲六十多岁，琪琪爷爷虽然身板硬朗，但近七十岁了；在公园里，看到湖里的小船，琪琪爷爷问母亲要不要划船，母亲吓得连连摇头。晚上，母亲把这些事情说给我们听，我们笑着惊讶于琪琪爷爷的童心未泯。母亲在家里经常做一些北方的面食，比如馅饼、饺子等等，做好了也会给琪琪爷爷送去一些，很长时间里，琪琪爷爷还念叨：你母亲做的馅饼可真是好吃啊。两位老人聊着家常，关于子女，关于老家的种种。然后，从母亲的转述中，我们也陆陆续续了解了琪琪家的好多事情。琪琪的爷爷有三个儿子，都在这边做生意，老伴现在老家，因为要照顾九十多岁瘫痪在床的婆婆，也就是琪琪爷爷的母亲；因为老家还有农田，所以农忙时琪琪爷爷还要赶回去收割、播种。这一切，与我家的情况又是何其相似，母亲不放心我，千里迢迢来帮忙带孩子，父亲一人在老家，种着田，还要照顾我年迈的奶奶。他们这一代人，自身已步入暮年，却依然是上要照顾老人下不放心子女，永远在付出的路上。

就这样，同在异乡，两位老人，用朴素的友情温暖了彼此，我们做儿女的，之前还真担心老人家白天闲下来时难免孤单寂寞，现在看到母亲的生活中也有了友谊与陪伴，真心感到宽慰。

      再后来，因为两家老人及孩子，我们与琪琪的父母相识，相熟，两家人成了要好的朋友，直到现在，依然是可以相互托付的兄弟姐妹般的友邻。孩子逐渐长大，琪琪爷爷老母亲的身体状态一日不如一日，琪琪爷爷回老家的次数和时间也多起来；母亲也是，在我们这里的时间也是断断续续，尤其是三年前，也许因为父亲一人在家吃饭总是随意，不注意营养，或是因为过度疲劳，突然就生了一场不轻的病，在医院呆了好一段时间，母亲就更是不放心家里了。再后来，我们搬进了新房子，离得稍有些远了，见面就多了些不便，但每次琪琪爷爷来常州，总归特意到我们家来坐坐。这两年里，母亲和琪琪的爷爷基本上都没来常州，都在老家里忙碌着各自琐碎的人生。我们有时候也会想起这位和蔼可亲的老人，也会跟琪琪的父母简单的问一下老人的状况，但从来没想到要主动打过电话去问候一下。其实，因为之前跟琪琪爷爷基本不用电话联系，我们似乎也没有刻意的保存一下老人家的手机号码。而且,我们似乎都习惯了对于至亲至交之外的人，如果没什么事情，很少会主动给别人电话致以单纯的问候，并不是不想，有时候是担心贸然的电话也许会骚扰了人家的安宁，所以大家都在这样一种小心翼翼的客气的交往中生活着；直到今天接到这个陌生而又温情的电话，我忽然意识到，有那么一位老人，这么多年来一直保存着我的号码，我们虽然是萍水相逢，但从此在他的牵挂里多了我们一家人，这种感觉如温柔的春风吹拂下的慢慢融化的小河,在我的心中流淌成无限的欢欣与感动。

      我把老人家的号码认真的保存好，我想我也要经常打个电话过去，虽然无他，仅一句纯纯的问候也会让老人家开怀半天吧；而且，我翻看着长长的电话簿，昔日的同窗好友、老师长辈，有那么多令我想念的人，我为什么不主动打个电话问候一声，彼此聊聊近况呢，当你接到我的电话时，不必惊讶，只是想你了，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