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古乔
从我记事时起,母亲就只有一种发型,编一个永远不变的低马尾,偶尔将马尾绕几圈,随意盘起。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花时间坐在梳妆台前好好打扮自己。我以为,她不爱打扮。
在我固有的印象里,忙忙碌碌的母亲有着雷厉风行的性格,做事总是干脆利落,即使不化妆,也是活力满满的,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的脸上多了很多皱纹,原本厚厚的头发也稀疏了很多,扎起来的马尾显得有些单薄。我常看到她整理自己的头发,开始为掉落的“烦恼丝”而叹惋。
母亲头上的白发日渐增多,她听说邻居用了植物染发剂可以把头发染黑,于是打电话让我查一查那个产品是不是真的,用了是否会损害健康。放假回家,我给她带了一盒植物染发剂。一有时间,她就“折腾”她的头发,尤其每次出门去亲朋好友家或者逛街前,她一定要染一染头发。
她洗完头发,发现刘海干燥蓬松,乱乱的,于是问我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刘海不到处乱飞,我给她选了一款碎发定型膏。她很开心,终于不再为头发而苦恼。
再后来,她颈椎疼,人显得有些颓废,背有些弯了,身形不似青年,她会约上几个邻居,晚饭后一起散步,边走边聊,分享养生的方法,好好锻炼身体。她的老,与日俱增,慢慢地,她也接受了年老的自己,却越发在意自己的外表。她依然骑着摩托车去离家两公里的小镇上购物,去县城买换季上新的衣服,在导购的推荐下买些防晒霜、保湿水之类的护肤品。
我一回家,她就跟我分享她新买的衣服,试穿一遍给我看。我很开心看到她为了美而做出的小小改变,至少,她更加重视她自己。她买的好用的护手霜,我也会让她拿出来给我用一用。每次她把自己买的东西摆出来“炫耀”,我知道她想从我这里获得肯定,我自然不会让她失望,所以从来不讲一个否定词,只会给出一番赞美,若她真买了质地太糟糕的物品,我会买来更好的替换。总之,只要她喜欢,怎样都好。爱美,需要鼓励。
母亲其貌不扬,也不会化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精致的妆容、浮夸的装饰,她依然开心地做她的农村妇女,接受岁月无情地变迁,接受风掀开她的遮阳帽、太阳晒黑她的皮肤,她以她认为美的方式生活着。无论怎样,在我心里,她永远都是最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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