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开辛涵的手,头也不回的向前走,边走边脱下白大褂,重重的摔在就诊大厅里,然后冲进电梯,电梯门合拢的瞬间,我听见辛涵在喊我的名字,他的声音遥远而陌生,消失在我们世界的尽头。
走出住院大楼,我径直往医院大门口走,边走边查看最近的一班去上海的机票,我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理由把自己留在这个让我无语并愤恨的地方,和这些让我无言以对的人在一起,我要留在这里做什么,让这些不相干的人肆意的践踏我的人生吗?
可笑。
我现在最应该做的是回到我的佟歌身旁,守在他的身边,那才是我的全世界。
尖锐的鸣笛声打断我的思绪,两只大力的手拖着我把我拖进了现实世界,一辆车几乎与我擦肩而过,裙角和发尾被车子带过的风吹起,遮住了我的眼睛,我撑着给我力量的双手缓缓的站稳,睁开眼睛,看见刘格雷站在我的面前,我看着她,说不出任何话,眼泪夺眶而出。
她抬手将我推开:“妈的又哭,就知道哭,差点被卷到车子底下去了知不知道!”
我摇头又点头,泪水像冲破堤坝的洪水,顷刻而下,我慌乱的用手拂去泪水,想告诉刘格雷我还好不要担心我,但却哽咽抽泣得不能自己,除了苦涩的液体翻滚着冲撞着咽喉,张开的嘴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刘格雷叹了口气,单手把我拉回怀里,拍着我的背说:“哭吧哭吧,能哭一哭也是好的。”
我把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像是有了可以靠一靠的支点,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许久许久,我觉得自己又重新活过来了,我把头埋在她的衣服里,略有嘶哑的低声说:“谢谢格雷,我还好,还好。”
刘格雷没有松开我,她轻声回我:“这是要急着去哪里,我陪你去。”
“我要离开这,然后陪佟歌回麦锡去,柏棉,我不想再待在这了。”我站好,擦干脸上的泪,看着刘格雷的眼睛,无比坚定的说。
“唉,”刘格雷再次轻叹起来:“从大一开始,你就吵着要离开,每次都是这副决绝的样子。你家小相公还好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然后我也轻声叹了口气:“所以才要急着赶回去,我们还没有结婚呢,我怕太迟就来不及了。”
刘格雷偏过头不看我,她的指骨捏着我的肩膀,无比用力,像是除了力量别无给予我一般,许久,她转过头看着我说,“今天累了,我陪你待一晚,明天送你去机场,如何?”
我顺从的点点头,刘格雷总是可以在我惊慌无措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给我一个拥抱,借给我肩膀,即使她同样无法告诉我该怎么做,该如何去面对未知的人生,但人生行走到此处,身侧有这样一个人在,总是值得宽慰和感恩的。
刘格雷陪着落寞的我,一路逛回了学校,一起坐在操场上等待日落。徐梦蕊的电话竟然打了进来,刘格雷恶狠狠的骂了句婊子,她说你把电话给我,看我骂不死她。
我摇摇头,“我就是想听听看,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何必还要这么做。”
按下免提键,我竟有一瞬间的畅快。
电话的那边很安静,像是在等待一个开场白。
我的心底里掠过一瞬间的轻蔑,这是我从未对人产生过的情感,我想这个女人大抵是真的触及到了我的底线,于是我从鼻子里发出一丝轻轻的笑声,我想它绝对无比精准的把我要传达给徐梦蕊的,对她的不屑,表达得一览无余。
“说说吧,为什么要这么做。”
想激怒徐梦蕊,对我来说,似乎永远是一件无比容易的事。她瞬间爆发,没有哪怕一秒钟的停顿和思索:
“俞乐你有什么理由骄傲,你有什么权利质问我!你凭什么对我不屑?!”然后她调整了一下,我几乎能想象到她撩一撩头发,让自己平复下来的样子,于是我又笑了一下,这个女人,永远不缺少理智和情商,但是却总是会在我面前失控。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问得很好,我打来电话就是要告诉你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徐梦蕊从来就是敢作敢当的人。你应该还记得你在电梯里接过的陆铭一的最后一通电话吧,你在电话里那么不留情面的伤害了那么爱你的他,他是谁,他可是我从小到大守在心底里的男人呀,他爱你,我没有办法,得知你有男朋友了,他失落成什么样子你知道吗,我陪着他,高兴又难过的陪着他,整晚整晚的在你家楼下喝酒,整整一周的时间,你知道有多漫长吗?我盼着他慢慢的放下你,你又搞出新的情况让他转头来找你,好,他放不下你,有什么办法,那我放手,他满心欢喜的来找你,做好了陪你同甘共苦的所有准备,你竟然那样对他,你不知道那天我也在电梯里吧,我就站在你的身后,听到了你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你可以不爱他,但是你凭什么要伤害他,就凭他爱你吗?”
“所以你就这样做,帮他来报复我吗?”
“我不喜欢报复这个词,你或许还不知道吧,因为你给他的心烦意乱,他搞砸了他的实验,还差点把整个实验室搞报废,人也差点没了命,他的保送研究生肯定是拿不到了,现在连学士学位都成问题了,作为回馈,你退个学或是被开除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吧。”
这是我完全不曾想到的回答,拿着手机的手不轻不重的抖了一下。
“突然发现恶毒的人不是我,是你对吗,所以我才要让陆铭一去医院见你,我告诉他,你怀了辛涵的孩子,我就是要让他死心,对你彻底的死心,这样他才能好好活着,慢慢的找回从前的他自己,那个优秀阳光的陆铭一,我想你也没想过要毁了他吧,在他的心里变得不堪,总好过在你内心留下不安,所以俞乐,这才是我打电话给你的目的,很意外吧。”
我木木的点点头,竟然忘了她是看不见我的。刘格雷推了推我,手机一下子跌落在地上,刘格雷把手机捡起来塞回我手里,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抬头看她,才反应过来电话还没有挂。
“我会离开的,回去麦锡和佟歌结婚,对,结婚,”我依旧边说边点着头,像是她能看见,缓了一口气,我对她说:“那么,敢作敢当的你,孩子在谁的肚子里,又是谁的,未来,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们不好。”我说得很慢,像是在心里慢慢的告诉自己,接受她伤害我的这件事并不艰难一样,边说,我边觉得自己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徐梦蕊笑了,很轻,很释然,我甚至能想像到嘴角上扬的样子,她说:“俞乐,我从来都没有憎恨过你,从来都没有,这句话我本没打算告诉你。”
梦蕊梦蕊,梦里开花的姑娘,就该是花开不败的。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