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们部门新来的实习生—龙尔,曾姐。"赵主管机械的介绍着。
刚刚出校门的我,对写字楼的生活还处在无知中,不知如何应对,有点紧张得推了推厚厚的近视眼镜,然后用自以为沉着冷静的声音说,“曾经理,您好!”
噗呲一声,身后传来了银铃般的笑声。此时,如有地洞,我肯定一头钻了下去。她笑是因为我发出的声音是结结巴巴的。
“坐吧,小龙,别紧张,以后你就叫我曾姐,部门里所有的人都这么称呼我,”曾经理面带微笑地望着我,我赶紧点点头。“你跟着赵主管学习。工作中碰到什么难题,赵主管忙不过来,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充满感激的点点头。
“赵主管,你给小龙安排一下座位,和接下来的工作。”
主管正好把我分配在发出银铃般笑声的女孩对面,“艾笑,你好!”她微笑着对我说。“龙尔,请多关照。”“你的名字听上去像男人的名字,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我瞅了她一眼,看来是个自来熟的女孩。“没啥意义,他们图省事呢,一个姓龙,一个姓尔。”于是我又听到了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不禁有些郁闷,艾笑肯定是一帆风顺,无忧无虑的长大的孩子。
第一天上班,主管只是让我熟悉一下环境,下午让我去人力资源部,接受培训专员入职培训。
“第一天上班过得怎样?汤圆。”老妈问道。
我推了推眼镜,嘴里嚼着老妈烧的拿手小菜红烧排骨,含糊不清的说,“还行。”
“馋猫,再吃别嫁不出去。”“妈,我才22,你就急了。”“能不急吗?你看隔壁张叔家,姑娘都30好几还没嫁,看把张叔急的,要不是当初……”我一听老妈又要开始长篇大论,立马三下五除二,把饭吞下,无心恋战排骨,“我吃完了,晚上要去图书馆查一下资料,查完就回家。”没等老妈反应过来,我脚底抹油溜了。“汤圆,我还没说完。”
刚从车库推出我的自行车,老妈从三楼探出脑袋,“骑慢点,早点回家。汤圆。”“知道了!”
骑着我的小白马,刚从弄堂钻出来,手机响了。
“喂!”手机里传来哭声,我一听就知道是谁,“富婆,怎么了?是不是又被甩了……”我话没说完,“你这臭汤圆,乌鸦嘴!”“是不是骂了我之后心情好多了,你肯定没吃饭吧,十五分钟后在市中心的肯德基见面。”“嗯!”
点了一份全家桶,我在二楼靠窗的位置等我的大学同学富慧。望着马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就是没有她的人影,实在无聊,我拿了一块鸡腿啃了起来,正啃的津津有味,耳边炸雷响起,“老娘心情不好,你还有心情啃鸡腿!”
我吓得差点把骨头给吞下去,“富婆,小点声,别把那些正在吞骨头的吓到医院去。”“就你话多。”
她在我对面坐下,我把已点好的另一杯冰可乐递了过去,“喝点可乐消消气,还有你爱吃的蛋挞。”
她喝了口可乐,却没碰蛋挞,“你说,汤团,我究竟哪里不好,他竟然要跟我分手。”我望了一眼她哭红的眼睛,“原因只有一个,”我啃了口鸡腿,施施然道,“他根本不爱你,你只是单方面付出,你是自己一个人处在恋爱中。”
“尤前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他付出的更多。”“那他为什么和你分手?”“他说他忙着研究生毕业论文,没时间陪我,必须和我分手。”“这是什么谬论!”我生气得嚼着鸡腿,接着说,“他是哪个大学哪个专业的研究生?”“我…也不清楚,”她期期艾艾道,“只听说他的研究生导师是业内大名鼎鼎的何教授。““是何炯何教授吗?”“对,他是这么说的?”“巧了,我堂姐的导师也是何教授,我让堂姐帮你问问?”“谢谢你汤圆,”她说着把一个蛋挞塞到我嘴里,“这是赏你的。”“拜托,这是我自己买的,好吗?”“你啥时帮我问?”“瞧,你急得,我现在就给堂姐发微信。”我看堂姐的头像在线,一会就给我回复了,答案令我吃惊,何教授的学生里没有叫尤前的。
我愣住了,富婆察觉我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你是怎么和他认识的?"“在网上玩一款游戏时认识的。”“在网上认识的?认识多久了?”“6个月了。”“那你了解他吗?”“当然了解,我们天天在网上聊。”“那你们见过几次面了?”“他忙着毕业生论文,还没有时间见面。”“这就是你说的了解,这就是你说的他为你做了很多事。连面都没见,他能为你做什么?”我吃惊的说。“富婆,你没借钱给他吧?”她没说话,但是一看她的表情我就知道她肯定是借钱了。
我望着这个爱情至上的傻丫头,心痛道,“你被骗了!”
“被骗?”她疑惑得望着我。“他不可能骗我的,他很关心我,每天叮嘱我按时吃饭,别太累了,多喝热水。”“这就是你说的为你做了很多吗?”“他天天打电话给我,陪我聊天,有几个人能做到天天关心一个人呢?”“他关心的是如何从你这里骗钱,不是你这个人。”“不对,他是问我借钱,等他研究项目成功了,他就可以赚大钱,那时他会连本带利还给我。”“那有借条吗?”“我相信他的人品。”“他不是提分手了吗?那为什么不问他把钱要回来?”“他说项目还需要投钱,如果现在撤资,项目进行不下去了。前几天他还在担心项目资金,我要是还有钱,肯定会再借给他的。”“我看出来了,你是被他榨干了,他才提分手的。”“瞎说!”她气急败坏道。
我叹了口气,刚想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是我老妈打来的,催我早点回家。我连忙说,马上回家。
于是我对富婆说,“这样吧,你堂哥不是民警吗?你可以让他帮你查一下,如果他是好人,真得爱你,我会帮助你一起把他追回来的。”她一把抱住我,"汤圆,你真好!"她破涕为笑,眼里还有隐隐的泪光。
为了防止老妈的夺命连环call,我和富慧say bye。骑着我的小白马往家赶,我不在老妈规定时间回家,家里会乌云密布的。
第二天,我第一个到办公室,先打扫卫生,过一会,艾笑来了。“新人,这么早!""早,艾笑,我的名字—龙尔,不叫新人。”她又格格的笑个不停。
过一会办公室的人陆续到齐了,但是赵主管的位置一直空着。老孙会计说,“奇怪,赵主管是拼命三娘,怎么会迟到!”“是啊!从来没有过的事。”秦会计也附和着。
这时,曾经理过来说,赵主管住院了,暂时有孙会计负责。
曾经理让孙会计到她办公室一趟,她交代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过一会老孙会计回到办公室,跟秦会计说,“小秦,今天曾经理要到外地出差,她交代我代表我们部门去医院看看赵主管。我下午带龙尔一起去,先买点水果和补品,再去医院。我出门前把财务专用章交给你保管,下午小艾要去银行办理汇票,你把关一 下。”
“好的,孙会计”,秦会计微笑道。
我拎着水果篮和补品跟在手抱鲜花的老孙会计后面,走进了病房。
躺在病床上的赵主管,脸色苍白,有点接近床单的颜色。我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赵主管虚弱得向我们点点头,轻轻地说,“不好意思,辛苦你们了。”
老孙会计马上说,“你好好休息,曾经理本来想亲自来看你,但今天临时有事去外地出差了。她让我转告你,工作上的事情别担心,好好把身体调养好。”
“就你一个人吗?没人照顾吗?”孙会计问道。
赵主管刚要开口,这时一个胖乎乎的丫头急匆匆提了一瓶开水进来了。“我在照顾我姐。”
“如果没人替换,可以让龙尔来帮忙的。这两天工作不像月底这么忙,可以让年轻人来帮忙照顾。”孙会计说。
“龙尔?”那个提热水瓶的胖丫头吃惊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推了推眼镜,应声望去,脱口到,“胖丫!”
“你们俩认识?”孙会计道。
“她是我小学的同桌。”我答到,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这样吧,龙尔,你下午在这里帮着照顾一下赵主管,我先回办公室了。”孙会计跟赵主管道别后,走了。
赵主管在挂盐水,闭着眼,看上去非常虚弱。不知道是难受还是睡着了。
胖丫去借了一个凳子,我们坐在病床边轻声聊了起来。
我和胖丫高中毕业后,去了不同的城市读大学,联系的就少了。学生时代,由于爱好都是吃,所以形影不离。
怕影响赵主管休息,我也不敢和胖丫详聊,看着胖丫满脸心痛地盯着赵主管瘦削而憔悴的脸,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很快会好的,别担心。”我好不容易挤出这句话。突然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胖胖的,剪着寸头,其貌不扬,衣着普通。
我回头望了一眼胖丫,只见胖丫满脸怒容地瞪了进来的男子一眼。
这时该男子走到病床的另一侧,靠近赵主管的耳朵轻声说,"小彧,我把你换洗衣服拿来了。"这时我也忍不住恶狠狠地瞪着这个男人,心想赵主管好不容易睡着了,他却去用屁点大的事情把她吵醒。
赵主管缓缓睁开眼睛,说“好。”
她接着望着我和胖丫说,“胖丫,你姐夫来了,他会照顾的,你先回去吧。龙尔谢谢你和孙会计代表部门来看我,胖丫你送送龙尔。”
胖丫忙说,“姐,待会晚饭我送来。”“不用了,我刚才已经订好了医院的饭菜。”其貌不扬的男子—显然是胖丫的姐夫说道。姐夫回头对赵主管说,“我不想让咱妈太辛苦,所以明早的早饭也订好了。”
胖丫朝她姐夫白了一眼,刚想张嘴,看着她姐苍白的脸,又把话咽了下去。
为了防止尴尬的事情发生,我连忙说,“赵主管,您好好休息,我和胖丫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说完,连忙拉着胖丫跑出了病房。
在电梯口胖丫甩开了我的手,生气地说“你干吗拉我!”
出了电梯,我看着闷闷不乐、低头走路的胖丫。
“别担心,你姐会很快好起来的。”
“你知道惠特尼•休斯顿吗?”胖丫问,“只知道是个歌星。”我满脸疑惑,心想这和她姐有啥关系,是不是气糊涂了,怎么八卦起来。
我抬起头,看见公交站旁有个肯德基店。
“胖丫,我们好久不见,要不去肯德基店坐一下,顺便聊一聊。”
胖丫点了一下头。还没到饭点,店里人不多。
我和胖丫在靠窗边坐了下来,我去点了两份鸡翅,两杯可乐。
胖丫闷闷地坐着,没说话,也没碰吃的。读书时,鸡翅是她最爱,现在显然对她失去了吸引力。
“你刚才为什么提惠特尼?”
“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我现在觉得越来越有道理。”胖丫幽幽的说道。
我吃惊地睁大眼睛,“莫非你也失恋了?”
她白了我一眼,“我在说我姐,跟惠特尼一样,遇人不淑,导致她目前的生活一团糟。更可笑的是我姐还认为她老公对她很好,旁观者清,无论我怎么说,她就是不信,还不许我在她面前说任何他的缺点。”
“你不是没有认出我姐吗?”胖丫朝我看了一眼。
我一愣,是的,确实没有认出,“可能我的眼睛太近视了,而且我才上班一天。”
“别找理由了,是我姐的变化太大了。都是因为嫁了人渣才这样的。”
胖丫一直以她姐为骄傲,所有美好的形容词都让胖丫用在她姐身上了。就在我听的耳朵快长老茧时,在一个炎热的夏天,我第一次看到了本尊。
因为快开学了,老师打电话让我通知离学校近的同学一起去教室搞卫生。
“咚咚咚”我敲了三下门。
门开了,我习惯性地低头(胖丫比我低半个头)说,“老师让…”怎么没看到那张胖嘟嘟的脸,怎么看见的是白色的衣服?我一愣!
这时耳边听到柔和的声音,“请问你找谁?”
“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我羞红了脸,抬起头,道歉着。
眼前似乎看到了一朵盛开的美丽的花儿,我一下愣住了。
“没敲错,汤圆!”那个美少女后面传来了胖丫的声音。
在骑车去学校的路上,我再次问胖丫,“她真是你姐?”
胖丫生气地白了我一眼,“死汤圆,你问了三遍了,真是气死我了,我有那么丑吗!”
这是我和赵主管的第一次见面,在我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那个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女,也落入凡尘,失去了仙气。
这几年在胖丫姐身上发生了什么?
胖丫姐比胖丫大10岁,研究生毕业后回到了这座土生土长的城市。当年胖丫姐是打算和大学里的男友一起出国留学深造的,可是当时胖丫父亲病重,作为长女,只能留在国内。
半年后,胖丫的父亲病逝,同一天,胖丫姐收到了国外男友的一份电邮,言简意赅的提出了分手。
胖丫说,她第一次看到姐姐失去了仙气,一下显得有些苍老和憔悴。
后来,姐姐专心工作,年纪轻轻,就成了企业的中层领导,但是一直没有恋爱。
30岁那年,姐姐通过婚介所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
“我想姐姐结婚是为了母亲和社会舆论的压力,不是因为爱情,只是向世俗低头罢了。”胖丫低低的声音说道。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你姐夫?”我忍不住问道。
“他对我姐很不好!”胖丫气哼哼地说。
“名字叫郝仁,其实时个坏人。我姐嫁给他之后住院就住了好几次了。”
姐姐是父母的骄傲,长得漂亮,读书又好,父母家务事从来不让她做的。
母亲当时同意这门婚事就是觉得郝仁勤快,什么家务活都会干,又听小彧的话,觉得能照顾好自己的宝贝女儿。
显然这是我老妈的一厢情愿。
我姐搬到了新房,男方家境一般,没有举行婚礼。男方是三班制工人,在家时间比较多,我姐不会煮饭,家务活基本是男方干的。姐就负责洗衣服。而且姐把工资也全额交给男方。
胖丫说到这里气愤地说,“汤圆,你说我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太蠢了。”
“哎,难怪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零。”我忍不住感叹到。
胖丫频频点头,她喝了口可乐,继续说了下去。
婚后一个月,姐因为拉肚子去了医院,挂了三天盐水。
姐没有跟家里说,但是不久查出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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