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我就像头笨拙的水牛一般,不停地在自己生活的小小圈子地努力地生活着。有欢笑也有酸楚,有期待也有迷惘,可到底,总算很认真地把这一年勤勤恳恳地过完了。
没有多大的物质收获,精神和心态上却大有收获。这一年,我从浮躁走向沉静,从迷茫走向清醒,终于找回了内心深处自己真实的模样。
认真生活的人,终将受到生活的眷恋吧?
忙完了2017年的工作和自己的计划,回到老家已是腊月二十七了。能回家,真好!家永远都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温暖而甜蜜。
整理好行李,走进自己的房间,铺好床,一觉睡醒就是腊月二十八的清晨。爸妈老早就开始在厨房里准备好了发财饭。饭后,爸爸骑着摩托车出门走亲戚,妈妈在家忙活家务,弟弟和妹妹也都休闲在家里,而我却被亲人催促去“相亲”。
28岁了,单身的生活总是不被人看好,尤其是大龄单身女性。家长操心的和亲人谈论的都是“你得赶紧找啊!” 于是,纵使心中有千万个说服的理由,也抵不住“沉默”最有说服力吧。只要我不吭声,这个话题就会很快翻篇儿的。
可是“单身”这个人生大问题,在老妈那儿总是不容易翻篇儿的。老妈说:“你去见见面吧,看得上看不上都没有关系!” 我听了这话只觉得心酸酸的,理解她的一片苦心,无奈只好答应赴约。见面的那位男士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很糟糕,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草草聊了几句,我便找托词要回家。
突然接到妹妹的电话,电话那头,她带着焦急而哭丧的声音说:“姐,爸爸出事了,正赶往医院的路上。” 我的心顿时沉到谷底,砰砰地跳个不停。于是,匆忙上了去县人民医院的公车,火速赶往医院急诊科。
坐上车的那一刻,我的脑子里一千个自责的念头不断闪现。也许我本来就不该出来相亲的,不然爸爸怎会在我前脚出门后脚就出事儿了呢?我真是个不孝的女儿!后悔莫及的深深愧疚将我重重挟裹,每一分每一秒都沉重难捱。
当我匆匆赶到急诊室时,老妈和弟弟还有堂妹夫都围在爸爸的病床前,他头部伤的很重,半边脸全是乌红的,血迹斑斑,左眼基本睁不开,急救室的护士给她简单包扎了伤口,白纱布暂时止住了流血。主治医生根本没见人,妈妈急得眉头紧锁,好一会儿,医生才过来发话,交代送爸爸去做CT检查。
CT楼人不算多,但排在爸爸前头的几个人做CT时间好久,我们几个等候在门外,内心焦急万分,担心爸爸的状况会因为时间一分一秒的耽误而更加严重。后来,终于轮到把爸爸推进了磁共振室了。
随后出来就直接把爸爸送进了外科11楼,主治医生迅速拆掉缠裹在爸爸头部伤口的鲜红纱布,我按压着爸爸的手臂以防他因剧痛而乱动,看着血迹斑驳的纱布一层层地剥开,我的心越来越沉重而恐慌。很快纱布就被完全掀掉了,爸爸的左额头完全是一个血肉模糊的洞,皮肉破绽,血流不止。看得我害怕又慌乱,而妈妈简直不忍直视爸爸的样子,她晕血得厉害,几乎站不稳却坚持陪在爸爸的身边。那一刻,一种莫名的无力、无奈、无助之感袭来,堵得人心头闷慌,感觉天就要垮下来了。因为爸爸,我最亲爱的爸爸,一直是我们这个五口之家的顶梁柱,从不曾想到有一天我会这么手足无措地看着他躺在我的眼前。
看着医生一针一线地在爸爸的额头和眼角上拉扯着鲜红的皮肉,我的心如刀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但强忍着。这个时候,我不能落泪,不能增加妈妈的心理负担,她已经到了煎熬的边缘了。缝针完后,爸爸被护士推进了ICU,家属探视时间只有每天下午三点到三点半之间,其他时间我们都无法见到爸爸,一堵墙之隔,隔断了亲人所有的关切和期盼。我和妈妈还有弟弟在ICU门外的走廊上一颗心悬而未定地徘徊着,特别挂念里头的爸爸。
此时,已是腊月二十八傍晚,妈妈坚决要我搭车回家,说是妹妹和小孩两人在家她不放心,要我回家作伴。我只好回家,拖着一身的沉重焦虑和不安坐上回家的车。夜里,我和妹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一颗心分分秒秒地牵挂着ICU里的爸爸。
年三十那天,天色灰蒙蒙地下着小雨,我和妹妹弟弟上午就赶去医院看望爸爸。经过门诊部,再穿过后院停车场,就到了爸爸所在的外科楼,一路经过的每栋楼都十分冷清。我们三人的脚步打在医院地板上发出“哒哒哒”响声,就好像应在心上空落落的回音。
终于等到了探视时间,我们三人和妈妈,两两轮流进到ICU看望爸爸,并给他喂上从家里煲好的热气腾腾的排骨汤。爸爸的身体很虚弱,面色苍白,胃口不太好,食量很少。唯一欣慰的是他的意识很清醒,还能和我们小聊会儿。这下我们一家人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半截了。因为爸爸的病情还好,只要多加休养补充营养,就能恢复健康,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遗症。
下午四点多了,下雨天天色更显暗沉,我们三和妈妈一起收拾东西回家过三十。县中心此时此刻显得异常安静,各种店面都打烊了,很多人都在张贴对联,宽阔的马路上不见行人和车辆。雨,细细簌簌的下着,我撑着雨伞,风尘仆仆地走在回家的路上。抬头看着走在前面的妈妈,只觉得她变得矮小瘦弱了,几滴雨水顺着伞檐飘落在她的右鬓,银珠闪闪,原来妈妈早有白发。一生为家操劳辛苦的她啊!只愿她一生安康平安。再转眼朝妹妹和弟弟望去,他们都长好高了。是的,这几年,他们都已长大成熟,能为这个家分担喜怒哀乐了。
顿时,我的心情稍微变得舒畅缓和,开始清楚地意识到:原来一切还没那么糟糕,不管明天会发生什么,不必惧怕,只要我们一家人抱团取暖,便足够抵挡世态寒凉。
二十多年来,这是我第一次在医院里度过我大部分的春节时间,没有在家睡过一次懒觉,也几乎没有在家好好吃顿年饭,却没有一丝丝遗憾。我知道眼前所有的焦虑 、 惶恐 、 无助和泪水,终将化作一家人最温馨的笑容。有亲人的陪伴,走到哪里我都是幸福的。
正月十五上午,爸爸出院了。他现在一切都恢复得挺好的,两处缝针的伤疤还明显可见,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伤痕都会慢慢消散的。爸爸的英俊面容迟早还会出现的。
人们都说,熬过了最艰难的时期,后面就是舒坦了。愿一切都快点好起来吧;愿我的亲人余生都平安快乐;愿在岁月的长河里,那个陪我细水长流,为我遮风挡雨的人快点来吧!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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