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缘结漆水”
第二节 蓝田夜奔避山匪 牛棚歇身逢孤女(下)
话得投缘,人要逢巧。可能这个小小的女娃命不该绝,偏偏生在这个地主家里,偏偏不受主家待见,偏偏扔到了牛棚,偏偏碰上了王老大。
命里有那么多运气,身上担负着那么多是非,而背着她的正是王老大,吃食,功夫,主家的怪罪,没有那么多的思虑,但是有更大的勇气,也掌握着发了疯的脚力,发了疯的狂奔,不在乎腹中的折磨和脚下的疼痛,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太阳落下月亮升起,星星暗淡人烟沸腾,一路上都不敢停歇,怕灰了心,怕丧了气,怕背上女换做了腹中饥。
黄河一直都在沸腾着,黄河边上永远留存着和黄土肌肤一样的炎黄子孙,他们勤劳,他们勇敢,他们朴实,他们善良,他们穷苦,他们好客,他们像盯着一个外星人一样来回巡视着这个跑了几百里山路的远方客,来不及招呼,来不及客气,加点糠的水是接待王老大最好的宴席。
没有谁和谁的规定,没有谁和誰的要求,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王老大带着王巧女(王老大自己给孩子定下的乳名)轮流在村子里吃了一遍,没有人家刻意做好饭,也没有人家刻意亏待,仿佛这已经是村子里的一员,而不是客人。
事情往往发生在无意之间,不会说话的树木往往传递着更深远的信息,自从皂角树掉皂角开始,村里人就三两成群的说些什么,或许与王老大有关,或许与自己的运气有关,或许与村子的存亡有关,在这个紧要关头,消息不胫而走,王老大悄无声息的背着爱女沿黄河走向夕阳的尽头。
不再着急,不再狂奔,没有了力气,没有了信心,一路乞讨,一路诉说,仿佛这近一年的苦楚就在这一路诉说中消失殆尽,尽剩传奇,尽说欢乐。
腊月间行走,尽是赶集,看着人家手里拿的,王巧儿觉得个个都是新奇。缺衣少食最怕过年,王老大心里暗暗发愁,就在发愁的间隙,就到了西安地界,回家?哪里有家,太平与否都不能保证,回去还有住的地?没有多想,继续朝西,走哪算哪?老天爷肯定要给自己安排个地方过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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