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隔了段路,一盏灯红绿灯的距离,后面男子的嗓音却大的出奇。 唧唧歪歪的嚷着前面的人停一停。街角有只白蹄花斑的老猫,此时喵喵地蹭了过来。脚上似糊了块毛毯子,我拎着两大兜子吃食愁眉苦脸,只想着撸猫
脚步匆匆渐进,我回头,端详着身后青衣白裤的男子,正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吊稍似得细眼差点瞪上头顶。我见来者不善,便作出一团和气,待他匀好了气息。才开口道…请问,话未吐完。他连珠炮似的咄咄道,后面喊你半天也不知道回个头,要不是看你有情况。我才懒得叫你。说罢掐了腰,从上到下打量起来我。脚下的老猫也不知什么时候溜到了他的身边,咕噜咕噜的翻起了肚皮。
我盯着猫,仔细在脑海里翻捡了一遍。怎么也不记得有这么个人物。只得张张嘴,小心试探道,你有什么事么?他白眼一翻,将我扯进了树荫里,问道,我偶然看见你周身围绕的气有些不对,便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或怪人。哈,你别走啊,我可是正了八经的道士。诶诶,你这人!风勾起了额前几缕碎发,我头也不回的往前奔去。气的鼓鼓,心说我本见他穿的讲究,虽言语有些冒犯。也就罢了,可他上来便瞎扯一通,可不是看着小爷好骗么。不知走了多远,袖口就被扯住。我酝酿了满腔怒意,拧眉欲想先问候他祖宗。不料面前一阵劲风而过,那人稳稳当当落在了前方。趁我目瞪口呆之际,三步上前,几乎和我贴面而立。
你,你想干嘛……他一脸凝重,在口袋中摸摸索索的,掏出了手机。压低声线凑到我耳边道,我真的很需要它。又划开手机,凑到我眼前晃晃,道,这是我微信,你快加一下哈。若此时拍下我现在的表情,必定十分生动。互加了微信,他摆摆手让我记得留意,拂拂衣袖便告辞了。那段本是条夏日里的纳凉路,两侧桐树苍苍,蝉声吱呀,几个小茶铺总是热热闹闹的。今日却噤了声,半个人的动静也没有。
我捏着手机,几次忍住了想把他拉黑的冲动。自顾自安慰道,如若以后找了媳妇,还能让他算算结婚的好日子,提着袋子摇摇晃晃回了家。却惦念起地下室的木头画架子,心说明后好像大雨,见见太阳吧。
地下室不大,堆满了杂七杂八的事物,露出线团的熊娃娃,长了绿毛的水粉颜料,脏兮兮的发芽土豆。我小步越过,见手电筒映出个亮晶晶的东西。弯腰拾起,却是个金色铃铛。握在手里,也冰凉滑润。我拿着手电筒闪闪照照,寻找刚刚听到的窸窣声。默默摸索到东南角,光倏地一晃,霎时惊的我猛地往后退了几大步,眼珠子差点蹦出来。心说房门紧闭,窗子上了锁。一只半大的小黑猫竟趴在架子上,斜着眼死瞪着我,倒是彼此骇了一跳。心砰砰地震个不停。他也不动,眯缝着眼,竟然生了收养的心思。便躬了腰,尖着嗓学着小猫喵呀喵呀的叫唤着。它动动耳朵,跳上了我摊开的手掌。拨拨它身上的乱糟糟的毛,才发现肩膀上几条猩红的血口。嘿,真是个小可怜,被哪只大猫给欺负才逃到了这儿。
就这样,我左手揣着只猫,右手拎着画架子上了楼。忙乎半日,饿的两眼发黑。热了杯羊奶喂猫,扯只鸡腿吞咽起来。见它小脸埋进了盘子里,呜哇呜哇地,不知是护食还是太饿了。羊奶进了肚,舔舔爪子跳上桌。盯着盘中剩的半只鸡,虎视眈眈。我愕然,生怕撑坏了它。便端走了鸡,翻出了包扎的药箱。将它抱上茶几,轻声轻气道,可能会有些疼,你可要忍住呀小猫咪。它甩甩头,黑里透紫的眼瞳全是迷茫,棉棒上浸满了酒精,在伤口上来来回回。先前我怕它疼的发狂伤人,穿了件长袖又带了手套,按住了它。除了疼的尾巴都卷了起来,呜呜呜地低嚎外,竟老老实实地挨完了。我轻抬起它的尾巴,弹弹半熟的蛋蛋。它尾巴陡然竖直,回过头嗷嗷地叫唤。喏,还调戏不得了。
随手翻了几页书,指针已经到了十一点十五。强撑困意下床看了看毯子上的猫。回房倒头便睡。梦中人影憧憧,隐隐闻到冷鸡的香气和抑不住的吞咽声。 讶异的紧,动动手脚,却不想动弹不得,眼皮也是千斤重。心对口地念了几句佛,我睁开了眼。抓抓脚趾头,下床想抱猫来睡。走到门口,借着窗外昏暗的路灯抬头一瞧。一个黑衣男子,坐在毯子上啃着鸡。见了我不慌不忙,还嘀咕着。我傻了眼,一时间连句抓小偷也叫不出。呆呆站着,只听他懊恼道才定这么一会,真失败。
我不报警,你快走吧,我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我恢复了些神志,正色道。他舔舔手起身,立到那有光的地方。细长的身量投下长远的剪影,依旧不理我的手中比划着,嘴里念叨着。末了对我隔空来了一指。我正偷摸在茶几上拿了把水果刀,被他那架势唬的一愣一愣。心说莫不是神经病吧,又退了几步。他终于开了口,你,你怎么不昏过去?我冷笑道,少吓唬我了,趁我没改主意赶紧滚蛋。跳大神呢你。他气的鼓鼓的,是你把我抱回的家,如今又要赶我走。我莫名其妙道,我抱的是猫,哎,我猫呢? 他满脸不屑道,在这呢。
淡蓝色的光团覆盖了那人的身体,就着昏暗的月色,一只小黑猫从其中优雅跃下,抖了抖毛。蓝光逐渐消失,只剩一人一猫大眼瞪小眼。我操!这他妈是啥!?我大叫道,光着脚直直往外冲。门把手却是死活扭不开。绝望之际,身后的猫道,你别费力气啦,我可是使了法术的,他摇着尾巴凑到我跟前。你可是第一个对我施法毫无反应的人,不过,你身上有那个老道的味道,我就先吃了你。说罢,粉红色的舌头扫过嘴角,伏下了身。我心中如热油翻烫,心想竟然要死在这玩意的手中。电光石火间,我气运丹田,力聚右腿。一脚踹飞了那猫,往房间疯狂奔去,锁了门。似乎力气都被掏空了,连滚带爬缩进墙角,哆哆嗦嗦地摸出了手机。手指打了结似的。要给今早的那个道士打电话。平日几秒的事,却怎么也滑不到尽头。抖的厉害,气也喘不匀了,忽听门嘭嘭两声,那男子两腿踉跄扑了进来,我嗖地掷出手机,捂着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的心脏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只见那男人捂着肚子趴在门口,表情狰狞而痛苦,只道,我,我不过同你玩笑几句,你就当真了,哎呦呦……话没说完,人摇晃着倒在了地上,我便认定他诈我,默默退到墙角,从抽屉里拿了把剪刀。
不过半根烟的功夫,那男人又缩成个小黑猫。冷眼看着,身上又多出几条伤痕来,瘦瘦小小的躺在地上,竟是不知死活了。我见他没了动静,揣着剪刀贴着墙,渐挪渐近。待到不过半米的距离,探出脚推了推他,不动。
唔,莫不是被我踹死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蹲下身,手搭上了他毛茸茸的肚子上。一起一伏地,只是有些微弱。顺势就抱了起来,看了看身上的口子。心里打结似的纠缠着到底要不要联系那个道士。回想他先前说过的话,莫非,那个道士在追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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