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李贵阳一脸嫌怨,一路无语,开车载我到通往学校的一个十字路口,就迫不及待让我下车,然后疾驰而去。
我顶着正午的若隐若现的太阳,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这所市重点学校门口,校门掩映在高大的樟树下,静谧安然。
我不觉又低下头,看着自己今天的装束,一身日常的打扮:去年穿旧了的夏装,今年还没想起更新,夏天又要过去了;脚底的一双平底凉鞋,针织的鞋面已经软塌塌。化妆?多少年来,六点多就赶去学校上早读的人,表示腾不出时间。
想起乐乐班主任张老师昔日说的一句话,“看一个孩子的背景,只要看他母亲的打扮就知道了”,哎,我心底只能无语。
张老师是大学毕业就带乐乐班的,本地人,虽然毕业的大学一般,但入职后,各种新人比赛拿奖拿到手软,管理班级铁手腕,学生成绩整体看好,学校高度重视,着力培养。
我平和地走进张老师办公室,见有些老师准备张开折叠床午睡,我来不及先看贴墙站着写交代的儿子,慌忙跟老师们打个招呼。
张老师刚生过孩子,身材还未恢复。此时她圆润的脸上怒气未尽,见我来随即抓起乐乐的手,说,看看,哪里有孩子的指甲留这么长不剪的?又长又黑!尽是安全隐患。
我看了暗暗叫苦,早六点二十,晚十点回家,一周休息一天,我还真忘记给娃剪指甲。乐乐这家伙,六年级了,还没学会自己剪。
我连连道歉,是我的错,我忘记给他剪指甲,也没教他自己剪。
我去看墙角里的两个小鬼。两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挤在一起。见我进来,都回头一看,两张小脸都黑乎乎,无辜得想哭。
那个叫何家振的家伙,脸上抓痕,大大小小,十余个,有的是一个指甲印,有的鲜血淋漓。我问他有没有别的地方痛,他摇一下头,又低下去,不多言语。
乐乐脸上还好,但是胳膊肘处一大块血肉模糊,看起来伤得还比较深。他只是贴墙写字,老师给的备课纸,前几行,给他写得密密麻麻,字嘛歪歪扭扭。
不久,何家振的爷爷也来了,个子瘦瘦高高的,也一脸威严。我马上道歉。老人家一开始对我爱理不理,对着孙子的脸一通拍照,嘴里唠叨:“哎哟,这里一块,这么大;那儿还有一块,这么深;还有,流这么多血……哎呀呀!”
张老师点着乐乐的交代书,对我说,你自己看看,打架经过……
她念了一遍,基本大意,其实就是结果,在那里反复检讨,看似心意诚恳,实则没过程,更没细节与忏悔。
张老师面无表情,对我说,这么看,不去医院是不行了,你先带去看,回来我们再说吧。
二十七八岁,这时候说话坚决果敢,绝不拖泥带水,温情脉脉,我也是服了。
我能说什么?两个孩子,还有一个爷爷,跟着我,我们往学校门口的中心医院(全市最好的三甲医院)走去。门口又遇见了何家振奶奶,一位六七十岁的阿姨,跟我们一起去看急诊。
我望着一眼被太阳晒得发白的马路,感觉自己快要被蒸发,每走一步都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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