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生病了,有一点发烧,有结膜炎,眼睛红红的,眼屎很多,我给他滴眼药水,他不肯,他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只要我的眼药水一靠近他的眼睛,他就哭的特别厉害。一开始我对他说,因为是第一次滴眼药水,你可能不太习惯,但是如果你不滴的话,眼睛就不会好。我给他示范了一下我滴眼药水的样子,他终于貌似很大度,很开朗的说,好吧,妈妈来吧。但是眼药水一靠近他,依然是本能的闭上眼睛,并且不停地说,好了,好了已经好了。我说,很好,最起码这一次你没有哭闹了,我知道虎子你很棒的,妈妈如果给你讲道理,你还是听得进去的。
带虎子去看医生的事情,终于提上了日程,因为他的眼睛是连我都看得出来斜视,我心里很有点难过,因为我们要去广州,因为要花钱,因为要出远门,因为要去医院,这种种的因素都让我心情不好。但是我知道任何事情不会因为你心情不好,它就消失不见。我们无法改变事情,我们只能改变对这件事情的看法,我想起虎子第一次得手足口病住院的日子,那真是让我魂飞魄散,撕心裂肺的日子,那是我第一次经历虎子生病这样的事情,手足无措,在医院的日子,裤子第一次扎针,两个护士,我还有我的父亲,压着胡子虎子的哭,已经不像人类的哭,而是一总恐惧到了极点的小野兽的哭嚎,她的声音早已突破了他的极限,可她还是扯着嗓子拼命的哭,身体就像通了电一样,抽搐个不停,那是因为太过于激烈的挣扎,却无法挣脱的绝望所带来的抽搐。我不停的流泪,小声的安慰他,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因为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后来随着孩子的长大,越发的皮实了,我的心也在一次一次的摔倒中,变得更加坚硬起来。
我觉得虎子到底是一个普通的孩子吧,他会有一个普通的人生,我只是希望他的人生可以少些苦难,这其实是传统母亲的一种朴素的想法,什么是苦难?是希望少一点就真的会少一点的吗?
家里的茅房被拆掉了,可是县城却没有一套房子,是我买得起的。内心其实很苦。想想这几十年,全家人都干了什么呀?活的就像一个笑话一样,这样想下去,心里觉得很悲哀。过了一会儿,又释然了,生活在这个时代,我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舒坦的人存在,目之所及,大概都有各自不同的焦虑。
大费周章的培训了将近一个月,最后却是一个搞笑的声场,推介会听起来如此的高大上,对外宣传也是富丽堂皇,一团和气,可是内里谁知道会是这样的狼狈,会是这样的,不堪入目,无趣无聊。
我一点都不惊讶,各种莫名其妙的政策是如何生成的了。一个人爬到一个位置之后,眼中就只有官这个字眼,也就只有他的上级了。我在里面遭遇的种种不尊重,种种苦难,憋屈,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曾经那个野心勃勃,想要在一番天地里面有所作为,希望用情怀去感动谁的我已经彻底的死掉了。呆在这里,心情终于平静,虽说不是甘之如饴,却也清楚自己到底是谁?自己想要什么?
我应该对虎子好一点,对学生好一点,这种认知其实我早就知道,但是应该并不代表就做得到,只有自己遭遇不尊重的时候,自己作为一个弱者,就深切感受到那种憋屈,那种无能为力,才会对同样的弱者产生切肤的感受。
在虎子不小心把屎尿拉在裤子里的时候,我依然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野兽,我打她的小手,瞪他,他看着我,用那种抗拒不服气,却依然依恋的眼神,深深的刺痛了我。
其实我知道我没有那么惨,其实我知道我得到的远远比付出的要多,其实我知道,生活的果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种下去的因,那么现在我还要再种什么样的因,决定了未来我会收获什么样的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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