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水里漫游,我水性好只消动动手就稳稳地浮在水面,这是童子功。太阳还在挣扎着发出昏暗的光,我从海里看去像是一根根不断闪烁细针不停地打在海面上。 我头上顶着大块小块的云朵,像是一半被烤焦了的棉花糖,云朵在慢慢的移动地下的海水颜色也随着变化,一会黄一会蓝一会又会黑。 西边的小火球变着脸在慢慢的往下溜,马上就要天黑了我得赶紧上岸呢。 其实我并不喜欢大海——那么大的地方人却不能在上面自由的行走;而且它还像一汪晶莹的蓝色泪珠,看起来很悲情,我总觉得大海它在调戏我,至于什么原因我把脑子都想裂了还是没搞明白。
我在等我快要结婚的女朋友,她还没来我把海水浸透的衣服岸边的树梢上,接着又点了根烟。不一会她从拐角处走来了我光着膀子迎了上去,太阳的余晖还没褪尽照在她脸上,一边是烟油色一边白的能看到耳根边上的静脉血管。她长的很美很白,拥有婀娜多姿的曲线丰满乳房和修长的大腿,那两条腿直的简直像我包里的两支签字笔,走在路上很招人男人耳目。头上的云朵在漂浮不定游晃正如她的表情忽明忽暗,我先开口说:“时间刚好,看太阳刚下山。”
她不张口脸上越来越暗,我只好又说:“打字员也挺好的,饿不死人。”
她噗嗤一笑:“你还真是贫,不过我不会让你饿死。”
我没话要说,她挽着我的胳膊往前走去并捅了我一下示意我穿衣服。我们拿了衣服就在沙滩上漫步,天已经全黑下来了沙滩上还是不断的人来人往。经过一位抱着癞皮狗的妇人,脸上满是一寸深褶子,涂了不少粉依然遮盖不住苍老的面容。借着灯光我又仔细看看了那妇人的脸确实像女鬼真怕她吓着小孩子们呢。后边跟来的是一位大胖子,大胖子长了块猪头脸上泛着油腻腻的光在滔滔不绝讲着什么;往下看去肚子鼓鼓的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穿着大衫子却看不到腿,像一个长变形的冬瓜,这冬瓜还挎了个豆角妞。还有小情侣们在岸边树下相拥着窃窃私语,我年轻的时候才不敢这样哪,女同学对我笑笑我都会脸红。
她又拧了我一下示意我回头把他们记在笔记本里,以后可以用在小说里,她总是这样。我对这些实在打不起精神来,就顺口夸了她一句:“你真漂亮,长的像艺术家雕刻的一样。”
她丝毫不害羞面色更加的白:“我的美貌怕是只有 喀丝丽 才追的上。”
“人家倾国倾城,你这才倾了一海滩人,喀丝丽若是真来了我怕螃蟹都要飞起来……”
我已经三十岁了,学的是计算机并且已经拿了最高的学历,博士后都毕业两年了我还是没女朋友。我们是半年前认识的,我刚调到一家公司做程序员在电梯口碰面,她追的我。这倒让我想不明白。
我是程序员每天在写字楼这个大笼子 的小笼子里敲代码,下了班就回到地下室我的家里码字,感觉手指缝里胀的厉害怕是要进化再长指头出来。我喜欢诗,更喜欢小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写小说是我的使命,可我总是写不好这些年我投了不少我钟意的文稿,大都是扔进海里的石头回声都听不到,偶尔收到好心人回复都是诸如:
“这位先生,我怀疑你有严重的心理疾病……”
“你这写的像是个人日记,没有丝毫阅读价值……”
“您不适合写小说,我劝您还是好好工作,别把自己饿死,实在要写你写些儿童读物吧……”
“我建议您赶紧弃笔就医……”之类
可我还是忍不住越是这样越是发了疯的写,天天发呆同事们都以为我是疯子都不爱理我,他们偶尔和我交流也是欺负我。他们到处宣扬我的诗,还说我是什么创新派——把诗写成了屎。真是可恶我也不爱和他们处。
她却说我写的诗好,有徐志摩的味道。每次我都回应:“我没看过姓徐的写的诗,我喜欢古诗不喜欢现代诗,现代诗太卖弄。”
“我还不喜欢写云彩,那么大一块,这么好看却不能吃,它是在调戏人呢”
她仍坚持说我写的像徐,我只好看看徐的诗,看完后很生气:“你还是把我的诗当屎看吧,我实在不喜欢徐的诗”
她又说我长的像一个人!我问:“谁?”
“张国荣”
“我除了发型哪里都和他不像,这中分头发还是没时间剪,长的太长了遮住了眼,我才在中间往两边拨开的。”
“神似!”
“我像个老头是真的,所以你说我是张的老父亲我完全同意”
……
“我说你像你就像,我不会看错的!”
“可你总不能天天拿我跟两位短命鬼先生比吧。”
我虽然只有三十岁,却老的像个六十岁的人,胳膊腿像是干柴棍,由于终日住在地下室不见眼光,我白过了头像是白化病拒绝治疗类患者,并且经常熬夜还洗脸长了一脸的面疱,远远望去像是脸上窝了两只癞蛤蟆。她非要喜欢我,要跟我处对象,这几天就要和我登记呢。
我倒是愿意,有了女朋友我也生活规律起来,看着也不像六十岁的老头了,可怎么看还像是五十多的老头。我们俩走在路上实在搭配的不对头。
我们在沙滩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直到转到潮水把沙滩全淹没了的时候才回到岸上,她还是和上次分别时一样:
“你还是别工作了,好好写东西!我挣了钱咱们两个用。”
见面前的一个小时我们电话吵了十一架!这是第十二次的开始我都记着呢。
同事们都黑我,说我有精神病编出的程序也老出问题,他们不让我编程还要降我的工资。他们看我我打字快竟让我这个博士后当打字员,真实岂有此理!我气急败坏的换了几家公司情况总是如此。面试的时候我说我是博士后,面试官却说:“你拿着那花瓶从窗户上扔下去砸死三人,有两个是博士后”我没把法只好同意做打字员。
可她却不让我当打字员,说“我有一颗智慧的大脑,说我适合搞艺术,打字员太廉价了,这是对自我智慧的亵渎。”
我们又争论了起来,马路上红灯闪烁,汽车一辆辆的轰鸣而过,这里的世界都是铁铸成的,没有感情,没有知觉,只有我们发出争吵的声音:
“打字员饿不死,不干这个就饿死了。”
“我养着你,你就好好写诗!写现代诗!”
“让我写现代诗,还不如被饿死。”
“那你就随便写!”
“人哪能不挣钱呢?”
她没吭声,挽着我的胳膊拧了我一下,示意今晚要跟我回我的地下室吵通宵。
我喜欢写小说,她说我的小说写的不如诗好,还说我是个诗人!这让我很苦恼。
我问她:“我的小说有没有模仿卡夫卡的痕迹?”
她说“你不是喜欢卡尔维诺的作品吗?你缺少「树上男爵」的勇气。”
她还给我打气,说杜拉斯也是晚年时候才写出好作品来!让我等待着别急。我很生气,她这是暗喻我写的东西很垃圾。另外我可不想一大把年纪笔都提不动了才憋出点东西。
她挎着我的胳膊和我争吵,期间不知道转了多少弯穿了多少条路,终于回了我得地下室。她趴在床上忽然说:
“你今天和往常不同,你往常都是属鳖的!”
又打趣我是不是饿怕了,我很生气没理她,不一会她就四仰八叉呼噜噜的睡去。
这房里的一切,都是她创造的,从某种意义上说现在的房屋里的我也像是她创造的,我适应了房间又适应了她。想想生活需求让我坚强,而思考却让我软弱。
我还在思考生活的真谛,它是什么呢?我不知道。
一抹彩云
仝匞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