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参加公开排练之后,他们纷纷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在大家陆续脱掉了裤子和袜子,在地上又爬又躺,时而小心翼翼的屏住呼吸,时而满脸懊恼或放声大笑之后,我说出了这句话。它的前一句是:“这是一次怎样的公开排练呢?”
那么,这到底是一次怎样的公开排练呢?
说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只是跟着新晋变身为运动瘦身型带领者的瓦力力做了一通热身,用大家常玩的抛接球做了互相认识和熟悉,又玩了一个超级安静的游戏,然后,就进入了讲故事、演故事、回溯……
如果非要选一个特殊的出来讲一讲,我想会是那个耗时很久的听力训练。做法是这样的:
选一个人蒙眼坐在圈中的椅子上,椅下放置一个铃圈。其他人保持安静,在四周围成一圈。游戏开始后,周围的人向圈中移动,设法偷到铃圈并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过程中尽量保持安静。若圈中的人听到动静,可以指出来。被指到的人,需要退回原处重新开始。每次只有一个人向前移动。
我是第一个坐在圈中的。闭上眼的那一刻,听到四周传来的各种声音,起身时关节的咔哒声、移动时裤子的摩擦声,鞋套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或是手掌从地板上抬起时的声响……仿佛平时那些很细碎的、微小的声响都被放大了,感觉到处都有危险的存在。于是,启动最高自我防御机制的我一通(乱)指,有时是真的听到了动静,有时是基于对危险靠近的直觉。游戏的进程一度有些卡住。
后来,我决定让自己放松一下,放下游戏的输赢,允许自己去感受: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靠近了我,会怎样?
我把这个决定告诉了大家,我也真的这样做了。
那之后,当我再次闭上眼睛,当我放慢呼吸,专注的去感受四周,忽然发现周围的世界变得很奇妙:
那一刻,周遭异常的安静,我好像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也能听到从耳膜底部向外涌动出的一波一波的轻鸣。渐渐的,某一处的雪层之下,有什么东西在拱动着。它从雪地里探出了头,又左右晃动着抖掉了头上的雪花。一只,两只,三只……有一只胆子大些的,开始向我靠近,它轻轻地、轻轻地走过来,雪地上几乎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再之后,它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它马上就要踏入我的领地了。天哪,好紧张,真想对它施展定身魔法啊!但我还是忍住了。我站在原地,等它走到我的身边。现在,我能感觉到它的呼吸了,温热的、微喘着。咦?它好像也有点儿怕我。它试探着戳了戳我,痒痒的。看我没动静,它一下又一下的轻轻挠着。啊!好痒!但我努力控制着自己,怕万一笑的太大声吓走了它。终于,它玩够了,当然,也有可能,它终于确认我并不是个危险分子,如同,我也终于可以让自己不再害怕它一样。挑衅似得,它拿走了我放在脚边的宝贝,还冲我俏皮的笑着。我就这样看着它远去,没有阻止,直到它回到自己的家。
属于我的这一轮游戏结束了。
我们交换角色继续玩了几轮,技术被不断升级,规则也逐渐完善,铃圈被替掉又被换回来,直到再一次有人成功的偷走了它。
裤子和袜子是在这个过程里被脱掉的,因为它们实在给这个游戏的参与带来了巨大的障碍。跟它们一同被脱掉的,还有我们的紧张和假装。在我们笑着闹着的过程里,在我们比紧张更紧张的紧张里。
最后在圈上的总结,瓦力力说:不好意思,前面玩的太安静、太长了,以至于后面有点儿赶。
我心想:哦,不,正因为有前面的高度紧张,才让后来的放松真的可以全然的放下,放下那些紧张的、不安的、无措的、防御的部分,让更柔软的自己显露出来。
我喜欢。
以及,在那漫长却又宁静的时刻里,我们脱掉的,又何止是裤子呢?
PS:昨晚临睡前,还在回味游戏中的奇妙时刻。真的好迷恋那种感觉!
也回想起在结束圈上,作为最后一个发言者,我说:最近,我在写一个关于“五年”的系列文章,用来回顾自己这五年的经历。我惊讶的发现,跟正在做的这份工作一样,我跟剧团、跟一人一故事的缘分也五年了。它们看起来毫不相关,一个在户外的自然环境中,一个在室内的一人一故事剧场里。但事实上它们却在做同一件事——教会我如何面对未知。无论是荒野中还是一剧场,我们都要学着面对不可控、不可知的未来,我们唯一能做的是,在这未知的小世界里,不断去尝试和探索,努力的修炼自身,完善自我,以便于更好的面对更加未知的真实世界。
真幸运,可以拥有这个迷人的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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