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两天时间罗均老丈人一行几人,去了好几个部门,得到的答复出奇的一致,让他们去立案起诉。建筑公司大老板外出不在家,没有能拿得起事的人。眼看着明天就是小长假了,他们一致的意见是各自回家,等长假过后再来处理事情。
罗均知道一旦父亲和老丈人都回到家,自己出事的真相必须告知媳妇了。他真的害怕媳妇承受不住自己身亡的噩耗,一旦媳妇遭受不住打击,有个一差二错,孩子该咋办呢!没有了那具躯体的束缚,灵魂倒是落得轻松自由,可是怎能放下那份牵挂呢!
刚一动念想回家的罗均又停下了,“这都几天了,贾明的情况咋样呢?”他忽然想到了致自己于死地的贾明。
羁押所的一间房间里,贾明在单人床上靠墙而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木然地盯着房顶发呆。仅仅三天时间,他好像变了个模样,如果突然在外面遇到,真的不敢相信是他本人。他是一个好面子的人,虽然一天干活弄得灰头土脸,下班之后他总把自己打扮的像个白领一样,衣服穿得很得体,皮鞋擦的锃亮。如今却是面容消瘦,表情木讷,精神萎靡不振。
“贾明,准备一下会客。”罗均正在端详着贾明,突然从门上的小窗口传进一声断喝。紧接着门被打开,进来一位穿制服的催促贾明抓紧速度。
会客室里,贾明与妻子各自手握着话筒,隔着透明玻璃相望着,未语先泪,泣不成声。贾明父母在一旁陪着流泪,已经六岁的女儿也到了懂事的年纪,看着自己的爸爸泪流满面。
“半个小时会面时间,有话抓紧说。”站在一旁的看守估计是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出声提醒道。
“老婆,我,我对不起你和孩子!”贾明终于止住了哭泣,对媳妇说道。
“你不觉得说这话有些太晚了?做事之前你想过我和孩子,还有你的父母吗?”妻子呜咽着说道。
“这么多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我还没来得及孝顺父母亲,如今……由于我的一时冲动,害了两家人啊!……”贾明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事到如今,后悔有啥用呢?你平时就争强好胜,见不得别人和你有不同意见。提醒过多少次了,你总是觉得自己永远正确,一定要用鲜血来买教训吗?”贾明妻子也是个性格好强的女人,并且很有主见。她接着说“我打算把房子卖了,尽量给他们给予赔偿,以求得他们的谅解。我们用余生来回报罗家的老老小小,为自己赎罪吧。……”
“行了吧,规定的时间到了。”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说道。
会面时间结束了,贾明还没有与父母说句话,他放下话题,和父母泪眼相看。转身离开的一霎那,他扑通一下冲着父母跪倒在地,发出牛吼般的哭喊声。一旁的工作人员也只顾了抹眼泪,忘记了上前劝阻。
悬浮在屋顶的罗均,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本来满腔的怒火竟然渐渐消了。他反而同情起了贾明,自己失去了躯体落得个魂魄无所依靠,可是贾明的心理煎熬比钢刀剜心更痛苦。“凭心而论,贾明不是大恶之徒,他只是一时冲动。”自己此时的状态下,如果能用语言表达,他真想去安慰安慰他。
贾明又回到了羁押室靠着墙坐在床上,依然盯着屋顶,若有所思的样子。
罗均默默的看着贾明,回想起刚才会面的时候,贾明妻子提到的赔偿问题。此时的他多么希望贾明能有足够的钱做赔偿,毕竟自己的妻儿需要生活下去,既然自己已经丧命了,又何必让贾明的家庭残缺不全呢!
这样想着,罗均有些激动了,苦于无法交流,他只有以快速漂移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谁?罗均!……”由于过度的煎熬,贾明有些困倦了,刚刚有些迷糊。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房子里走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罗均。
“兄弟,是你吗?”贾明惊恐地四下张望着连连说道,“罗兄弟,都怨我啊!不就是工作上的一点小事嘛,我们这是何必呢?如今你送了命,我又身陷囹圄,谁又是赢家?……”
“贾明,你在干啥呢?大呼小叫的,老实点!”值班的工作人员估计听到贾明屋里有动静,隔着小窗口厉声说道。
“你这会知道后悔了,当时的臭脾气从哪里来的?也怪我啊,不应该那样认死理,我们就是针尖对麦芒的性格,遇火就燃的炸药……”罗均静静地悬浮着说道。
“该回去看看了,家里估计乱成一锅粥了。今晚午夜我将不得不踏上黄泉路,所有的一切与我无关了!唉!……”想到这里罗均最后看了一眼贾明,朝屋外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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