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已经过去两天了,于是今天便是我返程的日期。
我曾冒了风尘返家,那里是没有太大变化的,楼宇是先前的密布,江面是先前的恬静。我与从北京远来的亲戚寒暄着,他们冒了更大的风尘,于是更加地疲惫,也更加地欢喜。三姨是最为欢喜的,她念着说:
“噫,五年未见,你却还是如此活气,冬月夏月都挂一身短衫,甚好,甚好。”
我告诉她:“大抵是这样的,我反倒觉得有些热哩……这位便是姐夫兄?”
“确是。”
那位初次蒙面的姐夫迎上来了,他提拎着一个很大的行李包,握着手寒暄了。我心中有些感慨,这家中的族谱又要添一笔了罢。
待他们略微休整了,一家人便驱车去了天瞾山,寺庙也是先前的寺庙,一尊不知是什么的大佛铸在寺前,作出行走的模样,肩上担一根法杖,却使来挂他的一双布鞋,面容轻快,颇有几分竹杖芒鞋的生气。我在刻满逝者名字的悼念墙上寻找着我的三位亲人,却始终没有找到(后来离开时,其他人告诉我找到了,却又不知什么原因,不愿再看了)。
我给爷爷他老人家,奶奶她老人家,还有我三叔跪了三三九个头,上了三三九柱香,接下来就是长久的站立默哀。我问我母亲:
“我方才记得,我上了九柱香,磕了九个头,却还有一人,你记得么?”
她回答我:“我怎能不记得,她不在这里,在西峰,远着嘞。”
我想了想,倒也是这番说理,毕竟姓什么氏,势必要跟同氏一道。如此一来,我便要上三四十二柱香,磕三四十二个头了,想到这里,我有些搪塞了。
我是搪塞这十二的头与香么?肯定不是,我搪塞是因为我感慨而又无力了。我家廿年前都是青春的模样,十三年前逝一人(三叔),五年前逝一人(爷爷他老人家),这两年又接连逝掉两人(奶奶她老人家和大姨),而今到了节日,再无以前那般生龙活虎,那般四世同堂了,我感慨着留下叹息:往日的这行人,此生再也见不到,也凑不齐了。
因有些事故,我收拾细软提前离去了,其他人前往别处散心。列车上作此文。
二〇二四年四月六日于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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