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寒来暑往,每逢周日不上班的日子,只要不下雨,夏蓉都会带着小李涛来到河边,默默地坐上一阵子,以此排解她对两个男人的愧疚和思念——一个是她的挚爱男友,一个是给了她第二次生命的男人。
一年多前的一个早春,夏蓉和异地恋男友胡毅国租了一条小船,在河中慢慢划着。暖暖的阳光下,夏蓉望着奋力划船的男友,男友看着夏蓉,两人沉浸在无比的快乐中,不知不觉船划过了深水区警告牌。
胡毅国大学毕业后到了一个县城的公司工作,晚两年毕业的夏蓉则考取了省城一个事业单位。两人继续了他们的异地恋情。
胡毅国和夏蓉两人商定,胡毅国来省城工作后就结婚。几年来他们一直努力在省城寻找合适的工作,但一直没有找到满意的,要么是报酬与理想差距太大,要么就是跟胡毅国正在县城从事的业务完全不搭边。终于,几天前,胡毅国找到一家各方面都满意的单位,翻来覆去谈妥了条件,明天准备回县城原公司办理离职手续。
眼看历经四年多的恋爱就要修成正果,两人兴奋之余,在一家小饭店吃过早饭一人喝了两罐啤酒后,夏蓉兴致不减,要胡毅国带她到柳岸公园划船玩。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一点多钟,太阳照在两人身上,他们都感觉热了。夏蓉把身上桔红色救生衣脱下来放船上。胡毅国见了,想说什么,终于没有说出来,也把自己身上的救生衣脱下放船上。夏蓉又开了一罐啤酒喝起来。
夏蓉还站起来,左手单手握着啤酒罐,右手掏出手机,打开视频软件,对着河岸慢慢旋转,边转还边对着手机说:“中午的柳岸公园,不一样的美啊!”。胡毅国赶紧说:“坐下来,小心翻船。”
夏蓉突然来了灵感,说:“对了,正好问问男朋友,要是有一天我和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哪一个?”。
胡毅国:“怎么问这么老套的问题?”。
夏蓉说:“别打岔,快回答问题。这是在拍视频呢!”。只见她左右摇晃,左手的啤酒罐掉到河中。夏蓉又歪下腰,左手向胡毅国的衣服抓去:“快起来,我们一起拍视频。”。结果一个踉跄,人就向左侧河中跌下去。坐着的胡毅国来不及多想,猛然站起身来,伸手就想去抓夏蓉的右手。猛地,两人的重量全部压向小船左侧,两人一前一后掉了下去。
两人在水中各自挥舞着手臂,刚叫出两声“救命,救命!”就沉下水面,但很快又浮上来,接着又沉下。
很快,河岸上聚集起了十多个人,但没有人下水。人群中,几个女子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有人落水了,救人,救人……”,又有个老人说:“找竹竿,找竹竿……”。
众人慌乱中,有个身材细长的年轻人抱着一个孩子从下游跑了过来,他把手臂中的孩子往地上一放,跟周围的人喊了一声:“帮我看着小娃一点。”。然后就迅速脱掉脏兮兮的夹克外衣,跳下水去。
年轻人游向离岸较近的夏蓉身边,从后边迅速抓住夏蓉的长发,然后双腿向后蹬,左手朝前划水,向岸边游回。在岸上群众的帮助下,夏蓉被拉上了岸。那个年轻人喘着粗气,站在岸边浅水区里略微停了一下,见到胡毅国还在水中挣扎,凌乱的水花“怕怕”声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救命”声,年轻人又奋力向水里游去。
岸上的人只看见年轻人快接近胡毅国时,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就在他接近胡毅国时,好像胡毅国抓住了年轻人的左手,然后胡毅国双手抱住了年轻人,再接着,两人沉下水中,慢慢地,水面平静了下来。
等到公园的救护人员来到时,只从水底捞出了两具尸体。
事后,公安部门从那个见义勇为年轻人的夹克中找到身份证,知道年轻人叫李子辉,今年29岁。至于那个小孩子,经警察反复询问,知道他叫李涛,三岁半。还从他嘴里隐隐约约地问出他妈妈两个多月前和一个叔叔走了,爸爸领着他出来找妈妈。
再后来,恢复正常的夏蓉从公安部门那里了解到,小李涛家里已经没有亲人,而他的妈妈也不知下落。夏蓉暂时收养了小李涛。
想到两个男人因为自己大意失去生命,夏蓉心里非常内疚。于是,每个星期天,只要不是下雨天,她都要领着小李涛到柳岸公园坐一坐。(20220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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