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要从一个我不记得是哪年哪月的一天说起。
实际上那天是一个晴天,太阳大的像要吞没地球一样,我拆开雪糕的包装袋,本想着拔出来就是一口把它吞掉一半,可是我拔出来的只有一根雪糕筷子,我把雪糕袋子提起来,昂着头张着嘴等着里面融化的雪糕流进我的嘴里,但是那雪糕很气人,就是不出来,我满脸是汗,不耐烦的抖了抖雪糕袋子,“啪”的一声,雪糕出来了,只不过是完完整整的摔在了地上。
像这种事情从小到大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我总是觉得,我他妈天生就跟雪糕有仇,它们恨不得一辈子都不让我吃到,还要掉在地上摔成一滩泥的作践自己。旁边的人乐了,我没好气的看他,他还乐,呲着个牙,眯缝个眼睛的乐。我极为反感这种面相的人,大方脸黑的发红,一乐就呲出一排牙,眼睛还随着咧开的嘴挤压成一条缝。这还和我之前喜欢的女人不同,她很白,鹅蛋脸,一笑起来细长的眼睛就会眯成一条漂亮的弧线。我其实还是很在意她的,即使现在我们已经分开好久了,说起来分手的原因很模糊,有些可笑,可笑到让我现在想想都觉得的可笑,她莫名其妙的从一个去世的朋友那过继来一只青蛙,而我最害怕青蛙。
那只青蛙很肥,每天待在鱼缸里,鼓动这个大腮帮子,诡异的大眼珠子一直盯着我,我做饭的时候盯着我,我睡觉的时候盯着我,甚至我和她做爱的时候那只青蛙也蹲在鱼缸里隔着透明的玻璃盯着我。我讨厌极了这种感觉,尤其是不知道那只青蛙看到什么而兴奋起来的时候,呱呱的乱叫,每叫一次我全身的汗毛都会竖起来,头皮发麻,全身冒冷汗。
我真是受够了这种生活,于是我趁着她不在家的时候壮着胆子走到鱼缸前,我今天非要搞死这只青蛙。我点了根烟吸了两口让火星烧得更旺点,我本想是用烟头去烫青蛙,可是我哪有这个胆子,那青蛙要是不开心扑到我手上怎么办,于是我又狠狠的吸力两口烟,然后一下子把烟头扔进了鱼缸。这个鱼缸上被我盖了一块三合板,当时主要是为了防止青蛙跳出来,没想到今天居然起到了密闭空气的作用。烟头刚一扔进去,那青蛙就吓得跳到了鱼缸的另一边,鱼缸里的烟渐渐浓起来,但以我看那青蛙似乎没什么痛苦,依旧蹲在那里鼓着个腮,诡异的大眼睛珠子死死的盯着我。见青蛙没什么要死的趋势,于是我又点了根烟扔了进去,可是在我接连扔了三、四根烟之后那青蛙还是活的好好的,甚至那青蛙还轻轻的摇晃一下肥硕的身体,似乎还半闭了几下眼睛。
后来只要我一抽烟那青蛙就在鱼缸里蹦跶,有一次还顶开了盖在鱼缸上的三合板跳了出来,然后径直的朝着我快速跳过来,我吓得跳上床,缩在墙角里大声的呼喊她来救我,她也是一路小跑过来,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等喘匀了气再一把抓住青蛙放回鱼缸里。
“瞧你那点出息,怎么这么个东西就吓得你没魂了。”
“不是,你是不是看我现在这副痛苦的样子还挺高兴的?”
“你还别说,是有那么一点。”
“你……你别废话,赶紧想办法处理了,要不这日子没发过了。”
她当时笑着满口答应,然而她并没有处理掉青蛙,我的日子过的依旧提心吊胆,直到东窗事发的那天,我终于如愿以偿的搞死了这只青蛙,但同时也因为青蛙的死,我和她的感情走到了尽头。
夜里特别的静,我们的房间里也特别的静,因为我们在床上折腾的声音很大,所以显得房间里特别安静,除了我们身体碰撞的声音和她与床呻吟的声音我什么都听不见,她雪白、光滑的如同天鹅绒的肚子上下起伏着,大夏天的即使有汗也都被印在了她身下的床单上。房间里灯光昏暗,除了她雪白的身体几乎看不见其他的东西,就在我正享受着和她的欢愉时,突然一个圆滚滚的小黑影窜上了她雪白的肚子,随后“呱”的一声叫的我一阵寒意从心窝子里爆炸开来。
“我操!”
我脑袋“嗡”的一声大叫着从床上跌落下来,光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那蹲在她雪白肚子上的青蛙,她也一下子缓过神来,“啊”的叫了一声,一巴掌把青蛙从自己的肚子上拍了下来,可好死不死的一下子拍到了我两腿之间,我下意识的身体从地上弹了起来,然后抬高了脚丫子朝着青蛙就是一脚,只听“噗”一声,就像是气球爆炸的声音,只不过没有那么清脆,很闷,瞬间一股粘稠的触感沾满我的脚底,我管不了那么多,不顾一切的继续跺着脚,生怕这畜生还没死透。
“啊,你怎么把它踩死了!”
“它不死我就得死!”
我的脚还在不停的跺着,即使那青蛙已经变成了一滩黏糊糊的、扁扁的东西我也不愿停下来。
“哎呀!你别踩了,它已经死了!”
我还是不愿意停下来,我一直的跺脚,跺啊跺,跺啊跺,直到我累得没劲了,脚麻的再也跺不动才停下来。那一宿我几乎都是在浴室度过的,我反复的洗脚,几乎把香皂都搓完了,当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她坐在床上缩在角落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地上那一滩青蛙。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并不是一个不欢而散的结局,起码我们没有争吵,那滩青蛙在地板上成了一个永久的印记,而她也是在一个我不知道的时间安静的离开的。
关于我为什么害怕青蛙,我自己也说不太清楚,因为我觉得这就是天生的,就像是我他妈天生就跟青蛙有仇一样,也或许是我上辈子欠青蛙的。我从小到大做的噩梦几乎都是和青蛙有关的:有一个欧式的喷泉,很大很圆,白色的大理石雕着麻花边围成一个圆形的水池,水池中间是一个圆形的像高脚杯的东西,上面还可以看见生锈的喷水口,喷泉里没有多少水,被绿色的树林包围着,里面有浅浅的、绿的粘稠的、长满苔藓的水,看上去一片狼藉。水池里会冒出无数的青蛙头,一对对圆溜溜的大眼珠子死死的盯着我,然后张开大嘴“呱呱”的叫,再然后就是一个个的密密麻麻的跳出水面朝着我扑过来。
“梦中的青蛙,成群的扑向我,也不咬我,就趴在我身上。我害怕的把他们甩开,它们就又扑过来。它们不害怕我吗?可能是看我害怕的样子会开心吧,就像所有人一样。”
有一段模糊的记忆,我自认为是第一次接触青蛙。实际上那天是一个晴天,太阳大的像要吞没地球一样,我买的雪糕掉在了地上,小卖部的老板,大方脸黑得发红,呲着牙咧着嘴,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我笑。而比这更刺耳的笑声来自在小卖部对面空地上的那群年岁和我差不多的小孩子们,他们用矿泉水瓶子装满了蝌蚪,然后用三块砖头垒砌了一个小灶,生了火,上面搭了一块别人家装修房子剩下的瓷砖,他们把蝌蚪从矿泉水瓶子里倒到地上,然后用手一只只的掐起来扔在烧的滚烫的瓷砖上,蝌蚪被扔在滚烫瓷砖上“唰”的一声,有的身体一弹跳了出去挣扎几下就不动了,有的就在滚烫的瓷砖上挣扎几下就不动了,而每一只蝌蚪都能让他们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我当时很小,觉得太残忍就想上前制止,但是看着看着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旁边有一个孩子手里拎了一个蓝色的塑料袋,里面是一个模糊的绿色的圆滚滚的、还时不时的动一下的东西。那孩子见我看着塑料袋便招手让我过去看,他缓缓打开塑料袋,里面是一只青蛙,他突然托着塑料袋往我的脸上扣,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不停的哭嚎,坐在地上双腿不停的蹬着地的往后退,手碰到了成堆的蝌蚪尸体,我哭嚎的更加歇斯底里,那只青蛙蒙着塑料袋,“呱呱”的,一下一下的朝我扑过来。
此时除了我的哭嚎声之外,我只能听见那些围着我看的孩子们开心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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