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一词,概念宽泛,一座座层峦叠嶂的山脉,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一棵迎风而立的松柏,落日的余晖和朦胧的月色,都是自然赋予人类的永恒美景。诗人卞之琳在《断章》中曾写到“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另眼看世界,转换角色,把“看客”作为客体来欣赏,透过“看客”的眼来看风景,看到了人自身的美。
中学时,第一次接触《断章》,见识少阅历浅,似懂非懂,反复的读,仔细的看,浅显的悟,透过书页的插图,简单粗略的把它归类为爱情诗,浅尝辄止。
教书时,再次遇到《断章》,因学校推崇探究式教学,我把问题一一抛出,让学生刨解“五脏六腑”,流于表面,全然忽略了它的内在美。
奔三的最后几年,结婚、读研、生子、辞职,人生重新洗牌,如首次漂泊在泱泱大海中的舵手,无助、迷茫和担忧,找不到方向。这时,一个朋友好意发给我一个链接来安慰:一个自杀的人悲观到极点,生无可恋,从十楼纵身跳下,经过不同楼层,看到了隐藏在我们角角落落中的“风景”:功成名就的教授在喝抗抑郁药,一向以和睦恩爱示人的夫妻歇斯底里,帅气阳光的小伙在偷偷试穿女士内衣……哦,原来每个人都有无可告人或难以启齿的秘密一面……看完这组漫画,我顿时想到了《断章》中的“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顿时好像有点参悟人生一般,第一次佩服卞之琳的哲思。是啊,每个个体本不就是一道独特的“风景”吗?你羡慕别人靓丽高挑,她羡慕你夫妻恩爱孩子聪慧;你羡慕别人职位高资源广,别人羡慕你朝九晚五压力小;你羡慕别人住豪宅开豪车,别人羡慕你独立自由。“别处的风景”永远想注目,自己的人生难道无人“垂涎”?
“车到山前必有路”,压力激发潜力。经过一年的转身,我成功闯关渡过独木桥,再一次进入体制内,参与了重点项目,多地考察学习,掌握了新知识,见识了大场面,接触了知名的专家、学者和研究团队……成为了所谓的“桥上风景”。正如享受咖啡的醇香就要忍受它的涩苦,那段时日,大大小小的会议,没完没了的材料,不分昼夜和节假日的加班,说走就走的出差,早出晚归,身心疲惫,无暇顾及操劳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更无悠闲的看电影或逛街购物,那时反而更羡慕“窗内的风景”。
现在的我不紧张不忙碌,熟练的处理事物,悠闲的读读写写,陪父母散步健身,陪孩子阅读画画,参加亲子体游活动,享受美景美味。在工作的城市,领着够用的工资,有着自己的朋友和圈子,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无欲无求,不争不抢,无愧于心,一切都是最好的“风景”。
现在再读《断章》,“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不免透过高楼的飘窗,放眼远处,密集的各式楼房、川流不息的人流、清澈的湖水和成片的绿茵……会心一笑,坦然平和,风景就在身边,自己就是风景,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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