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很优美的两个字,配上四月明媚的春暖花开,总该是一段轻缓悠然的日子。但这个日子,承载了一代又一代的思念,岁月留存的悲戚,无法让人忽略。种种离愁别绪,哀思悼念总会浮上心头,虽谈不上凄然,却也着实难安。
正是在这个清明前,母亲告诉了我姨父摔伤的消息。第一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你姨父摔伤了。”就再无后文。隔着一千多公里,一句轻描淡写的消息也没有让我太过注意,甚至连嘱咐一下母亲自己小心一点都没有说出口。和很多次的对话一样,聊着日常,聊着闲话,就自然而然结束了。
我想了很多:比如姨父是如何摔倒的,是搬东西踩滑?还是走路不小心绊着了?摔伤了脚还是头?是破皮还是淤青红肿……想了该如何敷药,想到了劝姨父别再那么努力做生意,多休息,多享受一下生活,却在和母亲的谈话中没有说出只言片语。我拿着自己丰富的想象安慰着自己,丝毫不承认自己的冷漠和不留心。这样的释怀总是短暂的。想象之中的关心体贴和现实没有半分关系,当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自欺欺人的感觉浓烈得有些粘稠,像住进一家才洒下消毒水的医院,无人照管。
清明之后,母亲第二次告诉我姨父摔伤很严重,脑出血已经住到了医院,叫我给姨妈打个电话。由于那时我还在上课,就拖延到了下课之后再给姨妈说话。就在得知这个消息到下课的时间,之前想象中的关心,自以为是的体贴带来的欺骗感又再次迸发。有种不知悔改的感觉,这一次我又想了很多:想着病房里的瓶瓶罐罐,想着姨父虚弱的样子,想着姨父身上插入的透明管子,也想起病床周围照顾姨父的亲人长辈,甚至想到了昏暗的走廊和每一个难熬的夜。
很匆忙地开始构思待会儿要说的话,想从口中表达出自己真正的关心,也想表达自己逐渐长大,可以为长辈着想,可以体贴他们。从作息到工作,从吃饭到心情,慢慢构思,慢慢完善着,到最后竟有一丝丝的成就感。
电话接通的刹那,我故作轻松的语调和姨妈沙哑的声音就显得格格不入。之前做好的准备也一下忘得一干二净,只会简单木讷地回答着电话那头对我的关心嘱托。听着熬了几个通宵的姨妈说着让我好好吃饭,好好学习,锻炼身体这些最简单又最实际的话,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我为自己的语塞感到羞耻,迷迷糊糊挂了电话——不知该怎么多说几句话。
(作者:刘天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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