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我的家乡地处长江沿岸,水陆交通便利,水资源丰富,因此我们家乡正处于开发之中,经常会征收一些土地建工业园、码头,或修铁路、公路。
谁家里如果有幸被划为征收区,全家老小都会像中了大奖一样特别高兴,特别兴奋,也不管失地对今后子孙后代有多大的影响,反正富裕一代算一代。
“不羡鸳鸯不羡仙,只羡房子墙上一个拆。”这句俗语在我们这里已是耳熟能详。
早在两年前,娘家附近的那段长江大堤上就开始修建一个煤炭集运码头,主要供应从市区附近搬往我们镇某村的大型化工厂己内酰胺的煤炭。于是需要从码头修一条输送带和一条铁路运输煤炭到厂里。
这两个建设项目都刚好经过我娘家。这就意味着我娘家队上会征收一些土地,拆迁部分房屋。但我娘家的房子和土地都不在征收范围之列。但和我们五代未出府的堂哥们的土地和房子都在征收范围之内。
其实早在2002年,我们娘家由于地处长江沿岸,地势低,国家规划升基重新改造房屋,统一规定建一定高度的地下室,并补一部分建房款。
那时候我们家的地基刚好分在现在征收的范围内,但我父亲舍不得老地基,没有接受新分的地基,只是往后移了一排,原地基则成了我们家的菜园。而且当时我们家的土地也分在现在征收的地点,后来父亲看到自家没人种,又跟别人换了,换到一大片湖田一起,都承包给别人养螃蟹。这一切似乎说明了我们家没有征收的命。
刚开始,堂哥他们得到一笔数目不小的青苗补贴费后,他们就每天跑到我们家讲得眉飞色舞,说征收款各得各的。母亲和我们都很懊恼父亲当年的决择。哥哥说有什么懊恼的,发财有命,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我们就当没有这回事一样,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可后来,队里形成了两大派。一派田地、房子没有在征收范围之列的,说土地是集体所有制,应该按人头平均分配,然后再按人头重新分田。另一派则是有田地或房子在征收范围内的,要求征收谁家的土地,就各得各的钱,今后也不要队里分田了。
那些田地房子被征收的,大部分都是我娘家远房邓姓堂哥家。所以虽然我们内心希望按人平均分配,但我们也只能处于中立状态不做声。
我们内心希望平均分的原因是我哥哥、嫂子都不在家,没有人种田,而且我舅侄的户口也没在家,拿出一部分田分给别人对我们家没有什么影响,而自己还能得大几万的征收款。
但按人平均分配,我们娘家也只有老妈、哥、嫂三个人的户口在家里。舅侄由于过了18岁,不能随父母迁回了。听说平均分配的话,钱分两次分下来。第一次每人1万,第二次每人2万。虽然钱不多,但9万元对于农村人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
然而我们不做声,不代表别人不做声,那些人为了各自的利益都卯足了劲,各执一派。
他们都各自写了文书,拿到每家每户去签字。
当堂哥们作为他们那一派的代表拿着代表他们意愿的文书要我妈签字时,我妈碍于情面要堂哥代签了名字,这就意味着我妈同意征收款各得各的。
而另一派的代表拿着文书来要我妈签字时,我妈就不肯再签了。他们就说我妈老糊涂了,别说是隔了几代的堂侄子,就算是亲侄子,哪怕是得了几百万的征收款也不会给她一分钱。把本可以得到的9万元拱手送人,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妈一点都不糊涂,她心里很想得到那笔钱。她说她这么大年龄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在她有生之年,能得到一点征收款肯定是好事。可是堂哥们天天往家里跑,我妈怕得罪他们呢!给我哥打电话,我哥也劝说我妈放弃。他说自己常年不在家,家里有大小事还是需要堂哥他们照应。就当羊子没长这只角的。
而和堂哥他们的对立派也不是别人,有好几户都是他们的亲姑老表。但在利益面前也不管什么老表不老表了,那些姑老表甚至公开地说:“这次征收就是姑爷和舅爷的较量。”两派还请了各自的律师,最后以堂哥们败诉而告终。
然后,堂哥他们的对立派又拿着文书家家户户签字,同意领取征收款的就签字并写上自己家的银行卡号,立马打钱。
我妈见事已至此,就要三姐帮忙签了字,而且第二天就收到了钱。可堂哥、堂嫂他们却因此生了气,再也不到我们家来了,在路上碰到我妈也不理了。好像怎么分配决定权在我妈手里一样;好像我妈不签字,不写卡号,这钱就会让他们各得各的一样。
我觉得堂哥、堂嫂他们真的没想通,钱都已经分下来了,继续反抗还有什么意义?况且,不管怎么样,房子的拆迁款和拆房子的人头补款,青苗补款,别人是无论如何分不走的。也是一笔数目不小的钱,比没征收的人家要强很多。
而且虽然农村征收,这两种方案都曾有实施过,但我见到按人头平均分配的还是居多。
记得早在10年前,我家的两亩多地征收建物流公司,也是只征收了少数几户人家的土地,队里人眼红,说要平均分配,然后重新给我们分田地,我们二话没说就同意了。
现在我们队上又征收了一部分土地,已经两年了,但钱却分不下来。因为意见不统一,跟我们娘家一样的矛盾。只是我们队里都在各忙各的,暂时放着没去管。
虽然我是个很缺钱的人,但这两种方案我都能接受。各得各的,有钱在;人均分有田在。或许在今后的某个特殊时期,田地才是解决温饱问题的根本呢!
也有的说,农村征收是花子孙后代的钱,并不是好事。我觉得确实如此。而且对于征收款,那些经得起富贵的人还知道细水放长流;而那些大手大脚的人,很快花完,就什么都没有了,连块种菜的地都没有了。
虽然我妈那点征收款已打到了她的银行卡里,可我们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们还不知道堂哥堂嫂们什么时候能想通,能不怪罪我妈?也不知他们是否还能跟我们和好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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