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怀念的还是小时候老家过的年。
老家在一个山沟沟的东边,所以起名东沟村。村里零散的几十户人家也是临水塘而居。我家独坐落在最东边,六间青砖瓦房,屋子后面一大片青翠的竹林。门前是七八棵二层楼高的梨树。东三间住的是爸妈我弟弟四口,西三间住的奶奶和小叔。
记得最清楚的是十岁那年腊月。妈妈请了裁缝到家里来给我们做新衣预备过年。那年妈妈破天荒的给我做了新的棉袄,之前我穿的棉袄都是小姨穿小了的旧货。为此我是异常的开心。裁缝在我们家工作了一个多礼拜又被别人家接了去。到今天我都记得新棉衣是紫色很漂亮,可以单穿,外面罩卦是黄色的,深米色的卡其布裤子。我是急不可耐巴望着快点过年了,藏在床头的衣服每晚临睡前我都要试一遍,站在大厨镜子前左照右照的臭美的不行!
杀年猪,炒糙米,做米酒,蒸馒头。整个腊月要忙的事太多。炒糙米的师傅到了腊月忙的睡觉的时间都没有。家家户户拎着米和稻草在队长家排队,炒糙米的香味勾动着孩子们肚子里的馋虫,几乎整个村孩子都来了,我们在人群里嬉闹奔跑,追逐打闹,直到第一锅炒米出来,一人抓一把才散了去。糯米酒是我今生的最爱。每到腊月妈妈就把口小腹大的瓦坛子洗净擦干。那个佝偻着腰的小老头酒师傅对做酒工序非常的讲究。泡米蒸米和(huo)酒丸的时间掐得
小时候的年味好好的,嘴里还嘀嘀咕咕念叨着,透着股神秘。他说那是说与酒神的好话,不然酒神不高兴酒就酸了。这样不禁让我对他的这项事业充满了敬意了。和好酒药的蒸米要用大棉被严严实实焐几天才出酒,几天后你就闻吧!厚厚的棉被也挡不住浓浓米酒的香味。小心揭开被子蒸米已经成了酒酿子,每粒米都胀鼓鼓的满含着酒。挖一勺入口,轻轻一抿,米酥酥的,酒便溢了满口,冰甜沁入心让人罢不了口。我们家那酒坛子有大概七十厘米高,做了满满一坛愣是被我偷吃的到了过年只剩下了半坛子。好在过年招待客人勉强够,妈妈只是训斥了几句。
杀年猪是腊月里最大的事。我的一个小同学的爸爸是杀猪师傅。我们乡下喜欢把师傅叫做佬,杀猪佬,剃头佬,等等。倒不是有什么不敬的意思只是习惯的称呼。同学的爸爸有点秃顶,好事的弟弟张口就喊出了当时孩子们流行的顺口溜,辣子辣瓜瓢,把着桃树摇,桃树摇不动,你辣子不得用!被妈妈一顿揍。这件事估计他早就忘记了。杀猪我是不敢看的。师傅手脚麻利,不消半日猪肉骨头下水收拾的妥当干净。留吃了午饭,包了红包,外捎带二斤肥膘肉。那时候你去买猪肉肥膘肉是最吃紧俏的,瘦肉反而是没人要的。
小时候的年味到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家家户户就蒸馒头糕点了。那时候爸爸也放假了,和妈妈一起和面包点心。我和弟弟的工作就是烧蒸锅,点红。一锅锅白胖胖的馒头,出笼了,邻里会比谁家馒头发面好,谁家的馒头大又白的。这不单单是比手巧比技术,也是预示来年谁家的日子会过的更加的好。每一锅出炉我和弟弟都要吃一个,直吃到小肚子圆鼓鼓再也吃不下。妈妈爸爸看着我们姐弟俩贪嘴的样子止不住的笑。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过大年了!那时候没有电视机当然也没有春晚节目。年三十祭了祖先,贴了红彤彤对联,包了馄饨吃过就早早上床睡觉。夜里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根本让人兴奋的睡不着。天蒙蒙亮我和弟弟就急吼吼起床了。首先是翻枕头,我们知道妈妈每年都是偷偷把我们俩的压岁钱放在我们俩的枕头下的这是惯例了。然后我们会约了小伙伴一起去挨家挨户拜年,几个小孩往邻里家门口站着大声叫着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新年好!邻里人家抓一把生果瓜子分给每个孩子,然后大家再往另一户去。这时候你的衣服口袋就必须要够大才能装得下拜年的果子。我是早早央求了那个裁缝师傅把我的裤子衣服口袋都做的大大的。这时候还会碰到另一拨拜年的孩子,他们还会告诉你哪户人家有糖,那时候有水果糖吃也是很了不得的。然后都一溜烟往那家去了。口袋实在装不下了只有回转家里掏干净了再去讨。
如今农村和城市的生活也差不多了,孩子们也感受不到我们小时候过年的那种气氛和乐趣了。过年的花样多了,各色各样吃的玩的都太多了。反而没有了以前过年那种纯粹的味道了。想念小时候,想年小时候的过年味道。
小时候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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