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温热的牛奶,是临睡前最温暖的怀抱,像婴儿时期,回归母体的清香和静谧。
我是喝牛奶长大的,我母亲生我的时候已近三十,在那个计划生育的时代,我是她最后的一个产物。当我呱呱落地时,她的奶水已近乎枯竭。用我父亲的话说,我是喝他每个月去东乡县进布匹时,一起捎回来的“红星”和“英雄”的奶粉长大的。从此,我和牛奶结下了一种温暖的依恋。
很小,我的喝母乳长大的姐姐们对奶粉有一种天生的排斥感,一致认为,那是很腥的食物,而我却可以在读幼儿园的时候,站在沙发上,偷偷地打开家里的橱柜,把勺子伸进奶粉袋里,大口大口地生吃奶粉,那是我馋嘴时最快乐的时光。那个时代,很多人会记住麦乳精的香甜,而我最永恒的记忆,是一袋又一袋的香喷喷的奶粉。
母亲总说,我是家中的幸运儿,几乎没有过过拮据的苦日子。当我的姐姐们在外地读高中读大学,拿着很有限的生活费独自拮据度日时,我还很小,跟在母亲身边,喝着娃哈哈,长得白白胖胖。当我读高中读大学,我的姐姐们早已大学毕业参加工作,我的生活费算是充足和富余的,也使得我长到成人时几乎没有彻底断过牛奶。
太子奶很火的时候,是我六年级小学毕业的时期。我每天下午放学后,背着书包,冲到家里打开电视机,看江流儿的动画片,然后大汗淋漓地猛吸完两大瓶太子奶,那种感觉,是一种直达内心的满足感。
后来太子奶越来越从市场淡化,乳娃娃、爽歪歪、酸酸乳成了我初中时期的零嘴,还有每天送到家门口的阳光鲜奶。在我青春发育的时候,它们也彻底膨胀了我的身躯。记得从小学一起同班同到初中的张棒棒同学,老取笑我青春时期的发福,那是一个一百步笑五十步的小胖子。我到了高中时代,蒙牛伊利纯牛奶、特仑苏、金典、旺仔,尤其是旺仔,几乎霸占了我每天的早餐饮品,就连多年后和一个高中同学聊天,她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我每天拿着一罐旺仔去教室,然后绰号又叫冬仔。我对旺仔牛奶的迷恋,是源于它的甘甜和奶香,更接近奶粉冲泡出来的液体的醇厚感。
十八岁进入大学,我喝牛奶的频率越来越低,早上,几乎都是豆浆。直到参加工作,偶尔喝喝酸奶,冬天临睡前喝点冲泡的奶粉,只为安眠。那种对牛奶的瘾,也越来越淡。那种强烈的情结感,像不可磨灭的童年往事,也像鲁迅在《朝花夕拾》里谈到的,人对某种食物的依恋,或许是对故土的怀念,对童年往事的刻骨铭心的记忆感。
刚刚冲泡了一杯雀巢牛奶,拿着铁匙搅拌着纯白的液体,鼻尖嗅到的香味,像九十年代我的成长记忆,一个喝着牛奶,就觉知世间幸福无比的小女孩。
2017.10.1 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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