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拆qian办的黑暗“笼罩”的一家人》下
阿明将旧的台式机机箱拿起来,拂去上面薄薄的灰尘,检查了一番。打开侧盖,机箱内的落灰并不多,看主板型号是12年左右配的,单条内存、500g机械硬盘、无独显,中规中矩。合上盖板,插线开机,一切正常。阿明没有觉得很奇怪,以前也会有很多客户不敢动闲置很久的主机。他接着理线,整理桌面,边做边想着,这下终于搞定了,毕竟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1个小时!
”小伙子,来喝水。哦对了,你今年多大呀?”老奶奶说着递来一杯热茶。
“您太客气了,今年24。”阿明摸了摸头说。
“好,好。阿姨年纪大了,老伴出去旅游,儿子在外地,怪孤单的,今天你来我也算有个人陪了。”老奶奶似乎并没有急着要说故事。
“您哪儿的话,应该的。”阿明觉得拿钱办事儿咋都行。但突然回过味来,进门叫的是奶奶,没有改口,她却自称阿姨,太奇怪了。
一打听,知道了很多事。阿姨佝偻着背,双腿因为断过,现在后遗症稍重,只能扶墙行走,稍微走远些必须拄拐棍了,加上一头华发,所以显得有些苍老,实际上她才50多岁。她的老伴退休了,平时就在家互相照应着;儿子,现在在上海,平时不怎么回来。电脑上的那些文档,都是写给市里领导的,有给市长的、有给公安局的,还有写给律师的。她写大半个桌面的文档,都是为社区拆qian办强拆、打击报复、甚至没有多少赔偿而伸冤,这事她坚持了7年。
自古民告guan,鲜有成功的。但是,她的案件经历7年的重重磨难已经提审高院,曙光快到了。
七年前,阿姨她还是一副家庭美满、事业成功的女强人模样,让人艳羡。谁曾想,七年后,家没了,腿折了,前途不可知。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鸟语花香,香风拂面,是个适合出行的好日子。今天她打算去自己开在街上的药店看看药品的库存情况,上午8:30左右便驱车离开了。她的家坐落在一个小的城中村里,这个村子很“幸运”,在前些年就规划了拆迁。从村东头走到西头,可以看到大半的房屋已经拆除完毕,留下一地的瓦片青砖,剩下不多的几幢房屋也都用红红的油漆写着“拆”字,其中一家就是阿姨他们家。上午10:00后,一辆辆工程车陆续进入村子,后面跟着一帮没戴安全帽的工人,他们似乎打算今天就把村子“推平”,以推进新项目的进行。说干就干,机器的轰鸣声在人员进场后便响了起来......下午4:20,阿姨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打算着回家给快下班的老公做顿可口晚餐。可是当她开到离家很近的公路上时,看到家的位置却是一片废墟,她很焦急地报了警、打电话给老公和同村剩下的其他人,然后她把车停好,走到他家所在废墟堆里,茫然的张望着四下无人的村庄,实际上她早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现在真遭遇了却是如此无助......
“痛苦悲惨的七年”就这样开端了
之后的拆qian补偿,村民们和阿姨只能等待了,即使他们不满原先的补偿条款,但相信zf会给一个满意的答复。可惜他们错了,拆qian办不仅没有给全原有的补偿条款,而且还以各种理由拿走掉了一小部分;这当然不行,村民们就开始闹,天天闹,但他们很快就意识到这一点用都没有,于是想到了上访。先是区zf,谁能想到拆qian办早已提前打点好关系,在阿姨和村民没到区zf时,就派流氓把他们拦了下来,监禁在郊区的一个废弃厂房里,更过分的是阿姨因为不满流氓的行为多次想逃跑,竟被敲碎了双腿膝盖!就这样,大家都偃旗息鼓了。也就在他们被监禁时,各项手续审批完成,项目被迅速上马,开始动工了......
第二年,不满的村民们又积聚起来,计划兵分两路揭发拆qian办的恶性。一路向上继续上访,一路向右诉诸法律,阿姨进入了法律诉讼的队伍中,她坚信社会有公正,她们的声音会被听见!日复一日地如此期盼着,抗争着。而她经营的药店便没有了经济维系,因为她走的是民事诉讼的道路,这一路注定荆棘丛生,艰难险阻。
接下来的几年里,大部分人都放弃了,只有阿姨坚持了下来,她付出了一切。原本她住在离药店很近的老单元楼里,住在顶楼,很不方便,一直想换一套;“好事”说来就来,他们家的老房子就要拆迁了,得知消息后,她就把顶楼这套房子卖了,住了回去...这些年,诉讼没少花钱,买房子的钱,拆迁款,甚至拆迁分得的一套房也卖了,现在只能租住在她们家已经卖掉的单元楼顶楼,过着清苦的日子。
七年后的今天,那些年用鼠标手写输入的诉讼材料,全都整齐的陈列在电脑的桌面上,每个文档都承载着沉重的回忆,仿佛在阿姨的眼中历历在目。有些诉讼成功了,因为诉讼的同时也在写信上访;在之后的那几年里,拆qian办和区zf的勾结被立案调查,奸恶之人得到了惩罚,可惜不是特别重,几年就放了出来。但这些年令她最痛心的,不是倾家荡产,而是亲近之人的背叛!
在全职上访、诉讼的第五年,发生了一件事——她远在北方的儿子被人打伤了,伤了脊椎,她万念俱灰,发誓一定要找到泄密的人,因为她从来没有透露过儿子的消息给外人。经过一番调查,结果居然是她曾经帮助过的外甥女泄漏的消息,原因竟是她的父亲拆qian办副主任想升上去,不得不求助于七年前的老主任——老主任是谁,不必多说了。
说起这个外甥女,阿姨很是气愤。在她考大学时,因为差了几分,求助于阿姨一家。是阿姨四处打点关系,才确保了她能在本地上重点大学;如今,为了利益,外甥女出卖了阿姨儿子的消息给老主任,老主任则告诉了当年的流氓,流氓不敢在本地再生事,为了泄愤,跑去北方报复了她的儿子。如今,她的儿子躺在病房里,没有了往日的光辉——名牌大学高材生,公费留学,硕博连读;毕业后,进入央企,大好人生,未来可期。但事发后,因为“有污点”,单位呆不下去了,前途无望,便辞职去到南方重新开始;没成想,后来的工作压力太大,导致旧疾复发,国内医学束手无策,通过导师的帮助,联系到美国能治疗的医院做手术,这才保住了性命。
阿姨说,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就有希望...是的,2020年活着就拼经全力了,还有什么好奢望的呢?
希望阿姨能早日成功,一家人健康快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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