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P娶了媳妇成了家,按说总该舒舒心心地过日子了吧?可他心里老憋着一股火:哎,我也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可怎么在老婆面前总像矮了一截似的,瞧她那德性,对我说话神气活现的,这个家还要不要男人当了?想想隔壁人称“地不平”的拐子梁三上街,老婆挎着他胳膊那亲热劲儿,他不就是能鼓捣电器吗?
阿P想到这儿,忽然开了茅塞,穿着鞋子就跳到了床上。他一下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不讨老婆喜欢,绝不是个头矮、脸皮黑,是因为少了一手绝活。我要是会点儿什么,就能出名。只要一出名,小娘儿就得围着我转,那会儿,老子还得抖抖咱男人的威风哩!
说一千,道一万,得出名才行。可怎么出名呢?就得学一手本事。学什么呢?阿P脑瓜够用,开始注意各种信息。他穿胡同,过街口,专门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广告。
终于有一天,他在牛耳朵眼胡同里第九根电线杆子上发现了一张极感兴趣的广告,那上面写着:向前看速成现代书法培训班招生,时间半个月,学费100元。凡有头脑者皆可学成为具有独特时代风貌的现代书法家。
阿P开始有点嫌学费贵,可转念一想,为了出名,100元算什么,只当是给儿子买炮仗放了。于是便凑齐100元报了名。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一个月很快过去了,别看阿P肚里墨水不多,可这回是鸟枪换炮了。他来到画店,买了几张上好的宣纸,准备来几幅大作,一鸣惊人。阿P不愧是学现代书法的,书写方法果然与众不同。
这天晚上,老婆正好上夜班,阿P把门窗一关,先空肚喝了四两白酒,然后坐在一旁酝酿感情。不一会儿,酒劲上来了,阿P把宣纸揉成团,又铺平摊在地上,故意撕了几个口子,抠了几个洞。
这时阿P已被酒闹得满脸通红,浑身发烧,他抽筋似地脱光了衣服,用手蘸着墨汁和各种颜料往身上乱抹一气,接着把脚伸到砚台调色盘中乱蹬乱踹,最后连头发上也沾满了墨汁和颜料。
阿P喊了一声“啊嗨”,就在宣纸上跳开了迪斯科。跳了一阵,又翻起了跟头,前滚翻,后滚翻,直闹腾得筋疲力尽,然后躺在宣纸上昏昏睡去。
直到金鸡高唱,阿P才从美梦中惊醒,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可宣纸也被墨汁沾在背上,他又来了个《丝路花雨》中的“反弹琵琶”,把宣纸取下来,“嘶——”又撕了两个口子。阿P不禁大喜:这不正是艺术的突破口吗?
阿P对自己大作非常满意,只见上面五彩斑斓,手印足迹,甚至头发划的道道,无不具备,真是巧夺天工,要不是有超人的灵感,能搞出这一不用笔、二没有字的现代书法吗?说句时髦的话吧,真是“盖了帽”了,就冲它,还愁出不了名吗!出了名,还愁小娘儿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想到这儿,阿P简直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他草草地洗了个澡,穿上一身西服,直奔美术出版社,去找自己一个远房亲戚侯立,让他先给出版了,然后发行国外。对,就出口到日本去,镇镇小鬼子。
阿P把作品摊在侯立面前,说明来意,侯立的脸“唰”一下白了。阿P在暗暗得意:真是惊人之作呀!
好一会儿,侯立才缓过劲儿来,他低声对阿P说:“你的作品这儿不好用,我给你介绍一个地方吧!”
“行,行!”阿P听了连连点头。
“你出了大门过马路,对面有条背阴胡同,往里走40米,那里专收你这种东西。”
“好。”阿P一听,拿起自己的大作就往外走。
侯立在后边又叮嘱了一句:“现在不行,要到晚上6点以后才能送去。”
阿P心急火燎,哪里能等到晚上6点,心里说:我先去认认地方吧。他出门进了背阴胡同,走了40米,抬头一看,墙上有块牌子,白底黑字十分醒目:晚6点以前禁止倒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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