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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的王莽

不一样的王莽

作者: 我斯人也 | 来源:发表于2018-12-10 16:30 被阅读13次

            之前我知道王莽,一来自初中时所学历史课本,但寥寥数语,一带而过耳。无非篡汉立新,短命王朝,阴谋跳梁云云;一来自所看古装戏:戏中的王莽,更不堪:大白脸,胖身材,凶巴巴,恶狠狠,声如狼嗥,恶声恶语,八面威风,满脸杀气,声色俱厉,气指颐使,是一个十足的大奸臣、大坏蛋、大恶棍、大流氓的反面形象。

            近读《汉书》,我认识了另一个截然不一样的王莽。

            众所周知,《汉书》为东汉人班固所著。著者距其所记述史事发生年代甚近,且所著述得到了西汉皇室的继承者——东汉朝廷的认可,应该说真实度、可信度是很高的。

          《汉书》里的王莽,从个人修养到理政为人,我个人以为颇有可圈可点可歌可泣之闪光处,与戏中之人可谓大相径庭矣。历史上出现这种南辕北辙阴差阳错令人啼笑皆非唏嘘慨叹之现象,可谓无独有偶,颇见不鲜。例如曹操,就是一个明证。

            历史上不仅有惊人相似的一幕,还有惊人相似的事件和人物:王莽和曹操,一个西汉衰世,一个东汉末年,身前皆曾炙手可热煊赫一时,可身后却骂名久著遗臭千载。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的遭际何其相似乃尔。

            历史的冤案肯定还有许多。

            人微言轻,自顾不暇。我无意亦无能冒天下之大不韪为王莽们翻案。我只是就事论事,意欲为澄清这一历史真实说句公道话而已。

            再说了,沧海桑田,地覆天翻,现在争论这些远古之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历史迷雾重重,许多真相被掩盖。真如《三国演义》开头所云,“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鱼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矣。

            封建统治者长期的思想禁锢,观念灌输,久而久之主导了人心的顺逆向背。所谓大一统,所谓正统,所谓君君臣臣,国人奉为圭臬。

            在此一大背景下,王莽的被抹黑,自为必然矣。

            本来,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也,贤人可得而治之。熟料,纵观二千多年之封建历史长河,天下却成为一人一家一姓之天下。谁不服,谁就是乱臣贼子,就将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万劫不复。

            王莽是一个出色的政治家,可谓德才兼备,大有作为,位极人臣,甚至一朝身登九五,实至名归。在其颇具传奇色彩的政治生涯中,他如众星捧月般受到了诸多臣民的一致称赞和拥戴,赚足了政治资本,一步步铺平了通向权力巅峰的道路。

            也许有人说他善于演戏做姿态。我以为,演戏、做姿态有什么不好吗?起码他把演戏当做必须一本正经认认真真地演了下来,以假当真,他是怀着敬畏之心的。他比那些连戏也不屑于演,连点表面文章也不屑于做,赤裸裸的无耻之徒,高不知其几多倍矣!

            话不絮烦。我且抄录《汉书》中时人孙竦对他的评价,以飨读者诸君:

          “窃见安汉公自初束脩,值世俗隆奢丽之时,蒙两宫厚骨肉之宠,被诸父赫赫之光,财饶势足,亡所牾意,然而折节行仁,克心履礼,拂世矫俗,确然特立;恶衣恶食,陋车驽马,妃匹无二,闺门之内,孝友之徳,众莫不闻;清静乐道,温良下士,惠于故旧,笃于师友。孔子曰“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公之谓矣。

            及为侍中,故定陵侯淳于长有大逆罪,公不敢私,建白诛讨。周公诛管、蔡,季子鸩叔牙,公之谓矣。

            是以孝成皇帝命公大司马,委以国统。孝哀即位,高昌侯董宏希指求美,造作二统,公手劾之,以定大纲。建白定陶太后不宜在乘與幄坐,以明国体。《诗》曰“柔亦不茹,刚亦不吐,不侮鳏寡,不畏强圉”,公之谓矣。

            深执谦退,推诚让位。定陶太后欲立僣号,惮彼面刺幄坐之义,侫惑之雄,朱博之畴,惩此长、宏手劾之事,上下一心,谗贼交乱,诡辟制度,遂成篡号,斥逐仁贤,诛残戚属,而公被胥、原之诉,远去就国,朝政崩坏,纲纪废弛,危亡之祸,不隧如发。《诗》云“人之云亡,邦国殄顇”,公之谓矣。

              当此之时,官无储主,董贤据重,加以傅氏有女之援,皆自知得罪天下,结仇中山,则必同忧,断金相翼,借假遗诏,频用赏诛,先除所惮,急引所附,遂诬往冤,更惩远属,事势张见,其不难亦!赖公方入,即时退贤,及其党亲。当此之时,公运独见之明,奋亡前之威,盱衡厉色,振扬武怒,乘其未坚,厌其未发,震起机动,敌人摧折,虽有贲、育不及持剌,虽有樗里不及回知,虽有鬼谷不及造次,是故董贤丧其魂魄,遂自绞杀。人不还踵,日不移晷,霍然四除,更为宁朝。非陛下莫引立公,非公莫克此祸。《诗》云“惟师尚父,时惟鹰扬,亮彼武王”,孔子曰“敏则有功”,公之谓矣。

            于是公乃白内故泗水相丰、斄令邯,与大司徒光、车骑将军舜建定社稷,奉节东迎,皆以功德受封益土,为国名臣。《书》曰“知人则哲”,公之谓也。

            公卿咸感公徳,同盛公勋,皆以周公为比,宜赐号安汉公,益封二县,公皆不受。传曰申包胥不受存楚之报,晏平仲不受辅齐之封,孔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公之谓也。

          将为皇帝定立妃后,有司上名,公女为首,公深辞让,迫不得已然后受诏。父子之亲天性自然,欲其荣贵甚于自身,皇后之尊侔于天子,当时之会千载希有,然而公惟国家之统,揖大福之恩,事事谦退,动而固辞。《书》曰“舜让于徳不嗣,”公之谓矣。

                自公受策,以至于今,亹亹翼翼,日新其徳,增修雅素以命下国,逡俭隆约以矫世俗,割财损家以帅群下,弥躬执乎以逮公卿,教子尊学以隆国化。僮奴衣布,马不秣谷,食饮之用,不过凡庶。《诗》云“温温恭人,如集于木”,孔子曰“食无求饱,居无求安”,公之谓矣。

          克身自约,籴食逮给,物物卬市,日阙亡储。又上书归孝哀皇帝所益封邑,入钱献田,殚尽旧业,为众倡始。于是小大乡和,承风从化,外则王公列侯,内则帷幄侍御,翕然同时,各竭所有,或入金钱,或献田亩,以振贫穷,收赡不足者。昔令尹子文朝不及夕,鲁公仪子不茹园葵,公之谓矣。

            开门延士,下及白屋,娄省朝政,综管众治,亲见牧守以下,考迹雅素,审知白黑。《诗》云“匪夜未解,以事一人”,《易》曰“终日乾乾,夕惕若厉”,公之谓矣。

            比三世为三公,再奉送大行,秉冢宰职,填安国家,四海辐凑,靡不得所。《书》曰:“纳于大麓,列风雷雨不迷”,公之谓矣。

            此皆上世之所鲜,禹、稷之所难,而公包其终始,一以贯之,可谓备矣!是以三年之间,化行如神,嘉瑞叠累,岂非陛下知人之效,得贤之致哉!故非独君之受命也,臣之生亦不虚矣。是以伯禹锡玄圭,周公受郊祀,盖以达天之使,不敢擅天之功也。揆公德行,为天下纪;观公功勋,为万世基。基成而赏不配,纪立而褒不副,诚非所以厚国家,顺天心也。

            高皇帝褒赏元功,相国萧何邑户既倍,又蒙殊礼,奏事不名,入殿不趋,封其亲属十有余人。乐善无厌,班赏亡遴,苟有一策,即必爵之,是故公孙戎位在充郎,选繇旄头,一明樊哙,封二千户。孝文皇帝褒赏绛侯,益封万户,赐黄金五千斤。孝武皇帝恤录军功,裂三万户以封卫青,青子三人,或在襁褓,皆为通侯。孝宣皇帝显著霍光,增户命畴,封者三人,延及子孙。夫绛侯即因汉藩之固,杖朱虚之鲠,依诸将之递,据相扶之势,其事虽丑,要不能遂。霍光即席常任之重,乘大胜之威,未尝遭时不行,陷假离朝,朝之执事,亡非同类,割断历久,统政旷世,虽曰有功,所因亦易,然犹有计策不审过征之累。及至青、戎,摽末之功,一言之劳,然犹皆蒙丘山之赏。课功绛、霍,造之与因也;比于青、戎,地之与天也。而公又有宰治之效,乃当上与伯禹、周公等盛齐隆,兼其褒赏,岂特与若云者同日而论哉?然曾不得蒙青等之厚,臣诚惑之。

            臣闻功亡原者赏不限,徳亡首者褒不检。是故成王之于周公也,度百里之限,越九锡之检,开七百里之宇,兼商、奄之民,赐以附庸殷民六族,大路大旂,封父之繁弱,夏后之璜,祝宗卜史,备物典策,官司彝器,白牡之牲,郊望之礼。王曰“叔父,建尔元子。”子父俱延拜而受之。可谓不检亡原者矣。非特止此,六子皆封。《诗》曰:“亡言不雠,亡徳不报。”报当知之,不如非报也。近观行事,高祖之约非刘氏不王,然而番君得王长沙,下诏称忠,定著于令,明有大信不拘于制也。春秋晋悼公用魏绛之策,诸夏服从。郑伯献乐,悼公于是以半赐之。绛深辞让,晋侯曰:“微子,寡人不能济河。夫赏,国之典,不可废也。子其受之。”魏绛于是有金石之乐,《春秋》善之,取其臣竭忠以辞功,君知臣以遂赏也。今陛下既知公有周公功德,不行成王之褒赏,遂听公之固辞,不顾《春秋》之明义,则民臣何称,万世何述?诚非所以为国也。臣愚以为宜恢公国,令如周公,建立公子,令如伯禽,所赐之品,亦宜如之。诸子之封,皆如六子。即群下较然输忠,黎庶昭然感徳。臣诚输忠,民诚感徳,则于王事何有?唯陛下深惟祖宗之重,敬畏上天之戒,仪形虞、周之盛,敕尽伯禽之赐,无遴周公之报,令天法有设,后世有祖,天下幸甚!”

            关于孙竦,我一无所知。《汉书》中介绍他亦极简略,“竦者通博士,为崇(陈崇)草奏,称莽功德。”我可以肯定地说,竦文中自不乏阿谀、溢美之词,但即使如此,王莽当时之受肯定、之受敬重,于此文亦可以窥见一斑矣。

            人无完人,即今亦然,而况古人?王莽虚心向学,学问渊博,求贤若渴,礼贤下士,历事孝成、哀、平诸帝,孜孜求治,化育万民,臻于治平,其历史功绩应予肯定。

            至于王莽最终身首异处,新朝顷刻土崩瓦解,一代枭雄,顿作云烟者,乃是不可逆转之历史规律也。

            以史为鉴,可以知兴衰。客观、公正地评价历史人物,虚心吸取历史教训,当是我们学习、研究历史所应采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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