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嘟,
今天是你回到老家的第七天,你今天过的开心吗?我的孩子。
今天是中秋节,可是因为爸爸仍在加班,妈妈带着哥哥在家里,本来准备早上去超市采购,然后晚上可以渲染出一个节日该有的气氛。以此来迎接下班的爸爸,让哥哥有节日的喜庆感,然而看着“秋老虎”样的似火骄阳,又因之哥哥起床太晚,我最终放弃了计划,随后将一切对节日的期盼成功搞砸。
一早上起来,已经五点半了,修改了下文章,看了《小说写作教程》,心里却是非常的慌乱。这是我持续更文三月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文章深觉不满——行文肤浅,文章恰是流水账; 从前的那种写完一篇文章的满足感不见了,而因为最近的文章太纪实,像日记一样,又都是书信的方式,感觉不便于发布,又懒于修改,所以半个月以来的文章都成了烂尾房,看着手机里面篇篇有待修改的文章,就像看到一座烂尾楼一样心里不甘又难过。
此外,现实生活里寄身的房间,也已灰尘日积,藏污纳垢,有待整理,但是在庞大的工作量面前却感觉无从下手,遂心里虽感住处油腻肮脏,又因为目标不明确,更觉得房里的杂乱无章全都拥上了我的心头,只觉得闷闷的,慌慌,对生活有一种生无可恋的厌倦感在泛滥。
也因此,今天我对哥哥的耐心几乎为零。我意识到了自己今天不同平常的情绪化,在几次情绪波动的时候提醒他,今天你老妈心情不佳,你最好小心点,别惹到我。
确实是心里很不舒服的。烈日炎炎之时,开始整理房间,从鞋箱里面翻出不下二十双需要清洗的冬鞋,然后置身在卫生间,洗呀,刷呀,感觉这种家务漫无尽头,想到日日的自我时间只有早晨那两三个小时,其他时间都是家务的琐屑,工作的绵软,哥哥的需求,就觉得我的生命之水像被巨大的海绵所吸干; 琐事、无意义的消磨,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在生生不息地吞噬着我的生命活力。我感到生活的颓然而毫无意义感。
哥哥昨天就开始流鼻涕,今天对我来说,仿佛是他的痛苦之身苏醒的日子。在我慌乱地忙于家务之时,他不断地呼唤我,甚至我上个厕所,他也尾随其后不停跟问,妈妈,你去哪里?在我洗鞋的时候,他也不忘来帮下倒忙,好不容易下午两三点钟时他进入了午睡状态,我可以专心致志地继续整理房间,可是还没忙完,他就哭着从空调房里起来找妈妈,然后就开始不断地哭闹,后来在我扫楼梯间的时候,开始拼命地哭,问他不说,哄他没用,我于是放弃努力,让他自己哭去……哭了二三十分钟后,考虑到天气如此炎热,他又起了痱子,于是又试图抚慰以期他止住哭声,不料,却变本加厉,在他滚到地上之时,我瞬间将他拽起,愤怒地给他屁股上来了三巴掌,他仍是哭,哭的双手不停地挠脖子上的痱子,我气的又在他手上扇了一巴掌,真的太气人了!看他起痱子,我给他洗花露水澡,给他煮清热的莲子汤,给他开空调,可是架不住他瞎闹呀,这完全是你想要他好好活着,人家偏要作死,我再管只会更上火。我于是返回楼上家里继续做家务,几乎一整天的忙碌后,各种家务仍在等待着我的双手“临幸”,而一边听着他歇斯底里的哭喊声,一边保持双手忙碌,这绝对于我是一种安慰和镇静的吗啡,否则只单单听到那样势同威胁又如痛苦之身呐喊的——自己的孩子的哭声,想要逃离而无法逃离,却不得不忍受的状态,直催逼着人深觉生命之苦。恩,就洗碗吧,认真地清洗,即使有不绝于耳的噪音,即使噪音有高低起伏,我仍能不让双手犯错,这就是我的极限了。
哭闹完了的哥哥,开始安于自己,不再粘人,不再瞎捣蛋,我开始做晚餐。
无论如何,今天是中秋节,餐桌上总要有节日的感觉。于是剁椒芋仔,鸡肉烩香干,清炒海带,还有一碗水蒸蛋,凑成了一桌的荤素搭配。只等爸爸来了,三口人吃得肚饱腰圆。
吃完饭后已经快九点了,可是窗外的月亮那么圆,又加上哥哥要“小夜灯”,我们先去广场上选了个手提的莲花灯,又登上公园的高处,躺在长石凳上,头顶明月,清风徐来,啊,人又活过来了。在这样的日子里,特别思念你,小嘟!“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当看到一旁的哥哥提着橘黄色的莲花夜灯,我就会想,我的小嘟要是也提着这样一个灯在我身旁该有多好!
小嘟,中秋真适合登高赏月,而且适合躺着。尤其在消沉念头占领了我的情绪高地一天之后,在这样安静平和的夜里,有明月,有清风,有爱人作陪,有孩子绕膝,真想就一直躺在身下的长石凳上,躺着,躺着,一直躺到地老天荒。
可是,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哥哥已经反复催促要回家,他说天很黑,要回家。好吧,有孩子之后,能享受绕膝其欢,也能接受各种催逼,也是一种得失平衡。
我站起来,抖抖衣裳,拍拍裤子,将一身的疲惫与虚无坠落尘土。
左拥爱人,右携稚子,在月光如水的轻辉中,我们踏上归程。
小嘟,这就是妈妈的中秋节。
写于2019年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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