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夜幽蓝带着季凯和席舒雅，赶到滁城，直接找到了滁城市局。副局长曹月星叫来了刑警队长廖金城。
“廖队长，这几位是林州的同事，他们需要了解滁城12年前一桩旧案子。”
廖金城是个40多岁的老警察，有点发福了，一张四方脸，堆起了不少肉，两只眼睛喜欢眯着，胖墩墩一个人，看上去慈眉善目，像个笑弥勒。
“12年前？”他抓着自己的半秃顶。
“什么案子啊？有点旧了，还是20世纪吧？”
“对。”夜幽蓝接过话。
“1998年，有一桩校园霸凌案。三个少年用刀捅死了另一个少年。”
廖金城想了半天，抱歉地摇摇头。
“对不起啊，时间太久，我一时想不起来，需要查档案。”
“这事交给你了，你接待林州来的同事。协助一下，牵扯他们那里一桩大案，已经在省厅挂号了。”
廖金城眼睛一亮，“什么案子？”
“五一七大案。”
“连环碎尸案？”
“对，现在叫五一七大案，已经成立了专案组。”
“怎么会和滁城12年前的案子扯上？”
“具体情况，你们回去研究吧。”
“那好，三位请。我先安排你们去招待所住下。咱们警局的事儿，住在自己招待所，会比较方便。”
“当然，讨论案情也安全嘛，减少泄密的可能性。”夜幽蓝笑眯眯入乡随俗。
在招待所，夜幽蓝简单讲述了查12年旧案的理由。廖金城立刻认真起来。
“这么看，你的分析很有道理，的确存在这个叫黔福的，杀人报复的可能性？可年龄又对不上啊？还有，为什么会杀了六个？动手伤害他儿子的，可只有三个。”
“我也想不通。”夜幽蓝坦率摇摇头。
“先查档案，或者可以看出什么？”
“那就走吧，马上去档案室。”
四个人在档案室，找了一下午，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卷宗。
卷宗的内容出人意料地简单。只有几份审讯记录，一份情况调查，一张案情登记表，一份移交法院的备忘录。
夜幽蓝对着三个名字发愣。林晋诺13岁，谢向东14岁，张图文17岁。
根据审讯记录。他们每个人都只捅了一刀。致命的两刀，一刀是13岁的林晋诺，捅在了黔宝华的心脏。另一刀，是14岁的谢向东，穿透了黔宝华的肺部大动脉，造成大量出血。张图文的一刀，扎在腹部，不属于致命伤。
恰恰因为造成致命伤的，是年龄尚小的林晋诺和谢向东，所以，法院作出了不追究直接刑事责任的判决。最接近成年人的张图文，也只是劳动教养三年。
案子的本身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夜幽蓝决定，明天去法院，调查处理决定以后再说。
廖金城让他们先好好休息，明天陪他们去法院。临走前，夜幽蓝忽然想到似地问了一声。
“我看上面的签字，这个案子的经办人，叫林书宇？还在警局吗？”
“林书宇啊，已经退休了，就是今年。对了说起来，老林挺倒霉。”
“怎么回事？”
“老林小儿子失踪了。他找了很久，没有线索，一气之下，退休找儿子去了。”
夜幽蓝大吃一惊。
“多大儿子？什么时候发现失踪的？”
“16岁。去年年底吧？开始也没有当事。现在的孩子，难管，只以为是自己去哪儿玩了。十多天没有消息，老林才发现可能出事了。报了失踪，自己也放下工作，到处找孩子。一直没有线索，就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消失了。”
廖金城的陈述，让夜幽蓝怵然。不会这么巧吧？踏破铁鞋无觅处，难道六起碎尸案中，有一个受害人，就是这个林书宇的儿子？
夜幽蓝一把抓住廖金城。
“廖队长，你马上把林书宇的社会关系查一下，会不会与林晋诺有联系？”
“什么意思？你怀疑林书宇的儿子已经被害？就因为12年前这桩校园霸凌杀人？黔福报复到了办案的林书宇儿子身上？”
廖金城的反应很快，一点不像他的模样那么看上去迟钝。
夜幽蓝肯定地点点头。
“行啦，这件事交给我吧。我回去就查，那么也帮不上忙，一路辛苦，也没有好好休息，先好好睡一觉。咱们明天局里见。”
廖金城快步离开。看来新爆出的情况，已经让他心急如焚。
夜幽蓝没有休息，拿出手机给骓南禅打电话。
“师傅。”
“你们到滁城了？”
“是，我们已经到了。有个重要情况，向你想汇报一下。”
“什么情况？”
“我们初步查看了黔宝华遇害案的卷宗，发现这个案子的经办人林书宇的儿子，去年下半年失联，至今没有找到。林书宇为此已经退休，找儿子去了。”
“你的直觉是什么？”
“三个少年犯中，年龄最小的，叫林晋诺。我怀疑林书宇和他存在亲属关系。”
骓南禅陡然警觉。
“你怀疑黔福有作案动机？”
“你觉得呢？”
“你立刻全面查清12年前黔宝华案所有关系人？包括案子牵扯到的警察，法院法官，以及三个少年犯现在的情况，包括他们的家庭情况。我马上申请对黔福实施监控。”
夜幽蓝的直觉又一次被验证。
这个案子的经办人林书宇，的确是林晋诺的亲叔叔。
夜幽蓝在廖金城的配合下，收集整理了一份完整资料，其中包括了今年已经25岁的林晋诺，26岁的谢向东和29岁的张图文本人，以及各自家庭情况，还有经办法官，当年学校处理此案的校长。
夜幽蓝开始展开调查，走访的第一个人，就是林晋诺。
如今25岁的林晋诺，居然没有工作。他有一个堪称富豪的家庭。他的父亲，林书恒，是滁城著名富商，算得上腰缠万贯。妻子肖淑华。林晋诺是他前妻的孩子，肖淑华另有一子。林晋诺13岁出事，送进去管教了两年。本来是三年，林书恒通过弟弟林书宇的活动，提前一年释放。
林晋诺出来之后，一直闲在家，吃喝玩乐，打打游戏，几次进入林书恒的公司，都干不长。
夜幽蓝找到他的时候，在滁城的一家歌城。
找到林晋诺，倒也没有费太大功夫，廖金城是刑警队长，找一个人，还是整天游手好闲的，并不困难。咖啡厅、酒吧、歌城，还有洗浴中心和网吧，也就这么几个公开场合。当然还有暗中的，比如地下赌场，或者还有借着洗头为名的暗娼？
按照廖金城的说法，林晋诺这些年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在公安局，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回了，都因为不算太大的事儿，加上老子和叔叔的关系，每次都被保释，从来没有吃过官司。他这辈子，最大一件事，就是当年一刀捅在了黔宝华的心脏。
廖金城把林晋诺带回局里的时候，他一脸不屑，架着二郎腿，坐在审讯椅上，嘴里还叼着根烟。
“我说廖队，我可没犯事吧？我在歌城唱唱歌，又没干坏事。把我弄到局里，算怎么回事？再说，你们累不累？别说我没事，就算有点小事，还能送法院判我？想当年的事都没事，还能比那事大？”
夜幽蓝坐在廖金城身边，怒了。她一拍桌子。“啪”一声，吓得林晋诺一个哆嗦，不由得朝夜幽蓝望过去。
一个年龄与自己相仿的女警察，长得挺好看，却是一脸怒容，两只眼睛，伸出两支利剑，笔直刺进他的心里。
“林晋诺，你不要太嚣张了。没听说过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你这样下去总有一天，要给自己的行为埋单！”
林晋诺有点发愣，嚣张劲儿明显收敛几分，架在那里的二郎腿也拿下来。
夜幽蓝稍稍平和了语气。
“林晋诺，现在不是审讯。我们只是把你找来了解一些情况？”
林晋诺似乎又犯贱了，嬉皮笑脸看着夜幽蓝。
“知道这位漂亮的警察姐姐，要了解什么情况？我怎么在滁城公安局，没见过你？”
廖金城敲敲桌子。
“林晋诺，你严肃点，认真回答问题。问你什么说什么。别说没用的。”
“林晋诺，你有个弟弟叫林豫诺？”
“林豫诺？是啊，我堂弟。我弟弟叫林滁诺。”
夜幽蓝眉梢轻抖，却不动声色。
“先说林豫诺，再说林滁诺。”
“林豫诺是二叔林书宇的孩子，去年底不知道去哪儿了，到现在没有找到。不过，也不是一个人。”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是一个人？他不是一个人吗？还有谁？”
夜幽蓝抓住漏洞，步步紧逼。
“他是和我弟弟林滁诺，一起出去的。没人知道他们去哪里了？开始大家都不急，两个人都是老大不小，林豫诺16，林滁诺15，两个男孩子能出啥事？结果他们一直处于失联状态，打手机也不会，一直关机。家里才感觉出事了，开始找人，二叔请假，我爸爸派出很多人。就是找不到，像是人间蒸发了。我那个后妈，天天在家哭。”
夜幽蓝没有再打断他，一言不发，心里却是有些意外。居然是两个男孩，被杀害的概率大幅降低。只不过，心里还是有个问号，究竟怎么回事？
她低声问廖金城。
“怎么回事？你知道吗？怎么会林书恒也有个儿子失联？”
“不知道啊。”
廖金城一脸懵懂。
显然，林书恒没有报失踪。内中什么原因不得而知，夜幽蓝却感觉其中有什么内在关联。
“你还知道什么情况？比如，他们出走之前，有没有和你提到过什么事、什么人，或者什么地方？”夜幽蓝努力启发。
林晋诺想了想，先是摇摇头，又忽然一拍脑袋。
“我想起一件事，他们好像说到什么木马？”
“木马？什么木马？”
“不知道啊，木马不就是小伙子骑的？应该是四五岁孩子玩的，他们都是15、6的人，玩那东西？”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