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下午的《新概念作文》。眼睛早已是酸涩不堪。头脑也微微肿胀。忽地站起身来,穿过空荡了一半的教室和横七竖八睡着的同学。脚尖轻轻点地像某种猫科动物一样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来到了阳台外面。
阳台上很凉快。教室是在五楼。是这个教室里最高的楼层。在这里,有凉凉的风从身体间轻盈地穿过,有道路两旁不断摇摆并且发出沙沙声音的大树,有楼下穿着红色蓝色校服走来走去的高一高二生。
在这里,可以俯视下面。想象着自己是一个王。一个高贵而又强大的王。就像仓央嘉措写的那句诗:“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而现在,站在这里的我。已经确乎有了这种感觉。我可以骄傲的俯视一切。用自己的臆想去填满那颗空虚落寞的心,去假装自己不再是那么手足无措地卑微苟活着……
可是,即使如此。我仍然不甚喜欢这里。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与视觉的疲劳。我并不满足于五楼的高度。虽然它很高。虽然它是这个学校最高的楼层。
和许多的往常一样,我仍然喜欢夜晚。每天夜里10点的晚自习,一个人走了长长的立着白色路灯的马路去回家。有时会和同样住在家里的同学在路上嬉笑怒骂,年少轻狂。有时会插了白色耳机线低头走路,故作深沉。有时会用眼角的余光去盯着某个有着细碎短发的男生,暗自思索他今天怎么换了白衬衫……
日子就这样像潮水一般涌来又退去。时光轻盈的好像春天里飞扬的柳絮,静悄悄地,不烦也不恼。波澜不惊。
直到有一天,自己在苍茫的夜色中,一语不发逃也似的跑回家,喝了一罐低度的啤酒,然后,压抑了许久的哭声才迸发了出来。把小小的脸埋在同样小小的掌心中。不多时,十指便温热不已,就连指缝里都是满满的泪水。一瞬,整个房里像是被厚厚的乌云所包裹的密不透风一样,忧伤在回绕,盘旋,最终落下。而我自己,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听着眼泪滴落的声音。看着它像莲花一样在地板上绽放。一夜无言,亦无眠。
从此,在很多个夜晚里。我站在瞟台边,透过高大透明的玻璃窗,看着外面城市的繁华。看着那些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漆黑的夜里把城市点缀地五光十色。。它们是美的,却并不真实。在看着它们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安徒生童话中卖火柴的小女孩,对着温暖的壁炉和可口的食物。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不愿醒来。
我深深地明白,逃避并不是一件光彩的事。可我就是如此自欺欺人的不愿意醒来。
在独自饮泣的很多个夜晚里。我的脾气突然会变会得极端起来。有时会想用一把亮锃锃的水果刀切向左手静脉处。想看看自己血液的颜色,看看它到底有多红。是不是像冬天里被压在皑皑白雪下的红梅一样刺目。想听听它的声音是不是像贝多芬《致爱丽丝》的钢琴曲一样动听。而从未考虑过会有多疼。
我很明白自己是怎样的性格。胆小而又十足的懦弱。从来就不是个明媚张扬的女子,也不是个果断决绝的女子。更不是个将大人的感受置若罔闻的孩子。所以,长大什么都不是。也什么都不也代表。它只是责任,由心底萌生的不想让身边的人落泪悲伤的责任。所以。我不会那样做,不会那样选择离去,选择逃避,把眼泪留给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岁月将记忆雕刻地斑驳。容颜便有了沟壑。不再看岩井俊二的电影,便也不再会扯着长长的风筝线奔跑在一望无际金黄色的麦田。不再为赋新词强说愁,便不再上了层楼看日暮苍山寒鸦归巢,而惹怨了一腔心事。终于学会了用平静的眼光看待身边的一切。
抬眼望着鸽灰色的天空,那样的灰白单调,甚至没有一只鸟飞翔划出的痕迹。更不提一片白云游离飘逸出的身影。远处的一排排正在建造的高楼挺立在空旷的土地上。像个孤独的沉睡中巨人。庭前楼下的树木已经长出的浓密茂盛的枝叶在午后的微风中招摇。这样温柔素白的时光里,所有的话语到了嘴边也都只是一声无力的叹息“哎”……
岁月流水一般祭奠着那些长满青湿苔藓渐行渐远的旧时光。那年,少年曾打马匆匆而过,繁华被惊艳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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