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她问我青春应该是怎样的。我说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她说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绕弯模棱两可。　　

　　我说她错了因为我已经变了，变成当初自己极力否定的那种人。

　　她什么也没说，我拿出烟点燃，轻吸了一口。她索要我手中燃着的烟头，夺下，丢入桥下。我看着空中的烟头落下的痕迹，一阵风刮过，将火星吹得更亮，随即融入水面。

　　我抬头看着夜空，说，你以前也很爱看星星。

　　她说那是以前不是吗？我没说话，习惯的掏出烟盒，她用右手压下我翻开的烟盒，说少抽点。

　　我笑了一下将它丢入水中。伴随微风拨弄她的头发。我伸出手想帮她整理。她后退一步将我的手挡住。那一刻我怔在桥上，看着她的脸，然后把手伸进裤兜里。

　　她说对不起，我说该是我道歉才是。

　　沉默，还是沉默。风掠过桥面，掠过水面，掠过我们两个之间那两步距离的遥远。发出微微的呼声，很近却又很远。我听见远处的汽笛声，打破了安静的画面。随即风吹乱水面，扭曲了平静的河流。

　　乌云聚集。我看着天空，说，走吧，天快下雨了，我送你回家。

　　雨下了，在我没有送她回到家的路上。我学着电影里的主角想把外套脱下却发现，哦，我没有穿外套。接着，我抓起她的手跑向路边的站牌。如同电影里的主角那样，我像做错事一样的放开她的手，说，对不起。她什么也没说，把纸巾递给我。

　　我接过，把她脸上的水珠抹去，抱住她，说，我喜欢你。但，这只是潜意识里的动作，现实里我说谢谢然后用衣服抹掉自己脸上的雨水。

　　或许是我动作太滑稽，她轻轻的笑了。我眯着眼斜看着她。我想......

　　我想，但是飞驰而过的一辆的士把路面的积水洒向站牌下的人，虽然只有两个。溅起的泥水泼湿了我左半边，也沾湿了她微褐色的长裙。她“啊”的一声往后退。我抓住她的左手，说，没事吧。

　　她说，没事。我放开手，拍了拍湿透的衣服。

　　雨越下越大，伴着风，伴着雷，伴着闪电，吹进站牌。我知道这场雨躲不过去了，像有些人有些事会进入我的生活一样，躲也躲不掉。她捂住自己的眼睛。我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这场景无比的熟悉。

　　一幕幕的画面涌现在脑海。

　　下雨了，打雷了，停电了，蜡烛点亮，烛光里，有人是走出教室感受，有的人围在某个课桌谈天论地。而我趴在桌子上睡觉，前桌的她捂着眼睛趴在桌子上。

　　隔壁桌的尖叫伴着闪电穿过我的耳朵，我抬起头，眯起眼看见前桌的她就在捂着眼睛。我拍了拍她的椅子，她睁着眼睛回头看着我，脸上是一种我无法形容的表情。很美，所以我记得。

　　我记得那双眼睛，那样的眼神。在之后的陌生城市的无数个雨夜，我看着淅淅的雨水，都会记起。

　　我说，你怎么会怕闪电。她说她就是怕，没有为什么。

　　烛光随风晃动，我趁机摸了一下她的脸，她瞪着我，我哈哈一笑......

　　......　　

　　画面到这就该断了，因为又是一辆的士飞驰而过。

　　我无意瞥见对面的站牌也停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我看不清。

　　在我回忆了无数遍之后，雨小了。

　　又开始下了。雨滴落在树上发出淅淅唰唰的声音。

　　3路公车停靠在站牌前，我伸手进兜里揣出湿透的两张纸币，投入箱子里。她选了一个靠后的座位。三流的城市这个点基本没什么人了。

　　她转头看着车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看着她的侧脸，车外是向后退去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她的侧脸离我如此的近。我看得入神，她转头。

　　问我青春该是怎样的。

　　我说青春就是现在这样，我们一直把我们追忆着的昨天和从前当作青春，一直以为分别之前的岁月是青春。其实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之后的每一刻都是青春。

　　直到车轮停在你家门口。　　

　　你走下车，我跟着。你转身上楼，我看着你背影。你回头，我挥手。你的背影消失在楼道里。我踏上随后的那辆车。

　　它把我带离你越来越远，雨滴击打着车窗，沿着车窗流入地表。却模糊了窗外的风景，也模糊了她对我说的话。

　　也许，青春是她说的“林进，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