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酒「九」

今天在上课时候发生的事。

一个孩子，跟我上了三个月的课。期间拿了全国赛的金奖。前几日听闻又要参加省赛，还是原来那首乐曲。所以九月下的课时增加到一天两节。我问，你一直练同一首曲子不厌烦吗？他说没办法，因为我要参加比赛。我说那你不参加不就行了。他突然激动起来，张牙舞爪地说叶老师你知道吗，我妈一直逼着我参加各种比赛。 我从幼儿园开始几十场比赛了我真的很累……我爸还说如果这次也能拿第一就把上次得百花奖第一爷爷奖励给我的一千五还给我……我听得愣住，你说什么？你爸把你爷爷奖励你的钱拿走了？他一脸沮丧，对啊，他们都拿走了。我说你没有抗争过吗，想不想参加比赛是你的自由。他说不行。我妈妈会歇斯底里的。

这个孩子很聪明。钢琴笛子声乐奥数英语书法足球都很棒。长得也好看。除却自身的天赋，可以想见父母把全部的心血都倾注到了他身上。然而过度的关注总是会有所差池。用力过猛就成了不伦不类的样子。

我跟同期的同事聊起。说现在的孩子怎么压力这么大。双休日从早到晚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日程被各种无足轻重的补习班塞满。我都想不明白小学低年级段需要这么多营养吗？换言之是否是家长把自己没能达成或得到的期待延续到孩子身上，把奖励作为筹码和手段，把应得的物品当成谈判条件。我觉得这是非常卑鄙的行为。

提供优渥条件和广阔平台，不等于刻板地规划路线。

义愤填膺许久。然而也并没有半点卵用。世间苍生千千万，芸芸众生沧海一粟。谁都不是救世主。谁也就救不了谁。或许谁也不需要谁救。大家各有各的命数。

大海这样大，里面生物摩肩接踵。被海浪冲上沙滩几条小鱼，又有谁在乎呢？

——它在乎。这条小鱼在乎。这条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