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炜顺着声音回头一看，一个男人站在门口，挡住了外面的光线。一身笔挺的西装，略显苍白的脸上架着一副金边眼睛，紧抿的薄唇，显示着他的不高兴。
“钟队，你好！我是曲盈的爱人，杨陌然。”杨陌然礼貌性地伸出手。钟炜站起身迎了上去，同样伸手礼貌性地握了握。略显冰冷的手在这样的天气显得不合时宜，修剪得十分整洁的指甲可以看出主人是很注意自己形象的人。
“杨先生，你刚才说的麻烦你再说一遍。昨晚的十点到凌晨一点，你们确定在一起？”
“是的。我们可以相互证明。”
“那请你们回想一下，在那个时间段，有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或者是看到有什么特别的人经过？”
“没有。昨晚我们睡得比较早，大概九点五十就上床睡觉了。睡得也比较沉，连昨晚下雨都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杨陌然踱步不经意地踱到了曲盈的面前，靠在了桌边，挡住钟炜灼灼的视线。
“哦？是吗？记得这么清楚啊？有什么特别事吗？”
“这？”杨陌然侧过头瞄了曲盈一眼，“这夫妻间的事，我也是羞于启齿。你说是吧，钟队！”
曲盈也因为这句话顺势低下了头，好像十分的羞涩。
“钟队，不知我可以接我爱人下班了吗？今天家里有点事要处理。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我们一定积极配合，争取做到随传随到。”
很明显的逐客令从那上扬的嘴角溢出，钟炜也摆出礼貌性的笑容，站起身来：“那就打扰了，今天累了一天了，我们也该下班了。局里可没有加班费。小张，走了。”
小张有些不甘心，脚步自然就慢了些。钟炜回头一看，这小子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磨磨蹭蹭的耽搁时间。
“小张，你给我快点。再不填饱我的五脏庙，我就拿你下酒。还不快点滚过来。”小张十分不情愿的小跑跟了上去，还不停地嘟囔：“钟队，就这么走了？一看他俩就说谎。那女的刚才脸色的都变了，手还轻微地抖上了。她还以为我没看见，偷偷地把插进兜里，故作镇静。钟队，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再问一下，说不定她就招了。”
“哎呀！”猝不及防的小张头上又吃了几个“梨子”，“钟队，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了再这样会被你敲笨的。”
“我不敲你不是一样的笨？”钟炜拎着小张的耳朵直奔大门而去，“你有什么证据？她今天说的能成为证据吗？你也不用你的脑袋想想，说过的话能成为证据，那还要物证干什么？谁都可以在法庭上承认，也可以不承认。嘴长在别人的脸上，想怎样说就怎样说。我说，你到底带不带脑子来啊，还刑警，你干脆写小说算了。”
“那该怎么办？没有拘捕令，就没有资格搜查诊所，这样下去，明天所有的证据都会消失掉。难道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你看那杨陌然嚣张的态度，真以为我们是吃素的。还不能拿他怎么样啦！”小张愤愤道。
钟炜推开门看了一眼对面的绿色垃圾桶陷入了沉思。
“钟队！钟队！”小张陷入沉思的上司一动不动的，要不是看他站在路中间挡了别人的路，他都懒得打断正在发呆的人。
“小心！”呼啸而来的汽车疯狂地从钟炜身边飞过，要不是小张动作迅速，把他拉了回来，说不定等会儿就得给他的钟队验尸了。小张甩甩头，甩掉刚才不切实际的想法，“钟队，你能不能看着点路，再这样，我怕待会儿得给你收尸了。”
小张的碎碎念没有把钟炜拉回现实，他死死地盯着对面绿色的垃圾桶，嘴里说着：“对，一定是这样。既然要处理血迹，那就一定会产生垃圾，如果是烧掉一定会产生浓烟，只有丢进垃圾桶才能有效地掩盖……对就是这样”
“是怎样？”小张奔到钟炜的身边，紧张的问，“到底是怎样？”
“啊！”钟炜看着和自己挨的很近的小张吓的倒吸了一口气，“你干什么？离我这么近？快去通知对里，马上组织人手搜查垃圾站。”
“啊？为什么？”小张还没搞清楚自己队长为何下达这个命令，一时呆在原地。
钟炜一手拍过去，刚好打在小张硬硬的头顶，“你发什么呆？行动啦！滚！”最后的一个滚字夹杂着凌冽的风只逼面庞。
“哦！好！”小张赶紧拨通队里的电话，“喂，韩旭，通知队里马上组织人手搜查区里的垃圾站，一个细节都不许放过，特别对于医疗废品进行重点核查。嗯，好的，一有消息，拿上通知我。嗯，好的。”
“钟队，已经安排好人手了。我们是不是要在诊所旁边布控，毕竟他们夫妇随时都有可能再次销毁证据。万一他们中途逃跑怎么办？现在我们只是怀疑，并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们就是杀人凶手。”
“急不得！还要等他们自己漏出马脚。”钟炜率先走进旁边的小巷子，敲开了诊所旁边住户的门。诊所旁边连着的是一户两层的小楼房，外置的楼梯可供两人上下，其中二楼正好和诊所是一墙之隔，再加上老式的砖墙无法隔音，旁边楼上诊所的一点动静都可以清清楚楚地传到隔壁。
“你说什么啊？你想自首？你疯了吗？”一个略带嘶哑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说道，“人又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
“可是，她毕竟死在我这里啦，就算不承认，弃尸罪都会判上几年。人死了，谁又真在在乎我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我不太熟悉这台手术中，从中调换了手术的先后顺序，她就不会死了。”
“事已至此，你除了这样做，还能做什么？走吧！我们回家！”
随着隔壁的声音渐渐远去，忙碌了一天的太阳也悄悄地隐藏在山峰的另一面，黑夜即将笼罩这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城市，灯红酒绿的生活在暗处即将踏上舞台，开启新的帷幕。
在这样的黑夜里有一群冒着漫天蚊蝇顶着臭气熏天逆向而行。在那堆得如山高的垃圾堆里，如蚂蚁一样的身影带着长长的光线，在山中穿梭、游离。
一件一件地淘，一块一块地翻，总共清理出了几百上千个医疗废品。人啊就是这样，永远都是自私的，从没有想到这些随意丢的垃圾会造成怎样的灾难。
“钟队，还要不要继续。兄弟们从六点开始，现在已经七八个小时了。要说昨天才丢的垃圾也不可能埋那么深。幸好这边居民区较少，周边又都准备修建拆迁，产生的垃圾也不是很多。大多是建筑垃圾，埋在下面的医疗废品，可能是周边一些小诊所遗弃的。”韩旭摘下口罩，拍拍衣服残留的气味，移到钟炜身边，想停止这他认为意义不大的事情，毕竟警力资源有限，这次行动把周边的巡警都调过来，要是其他管辖区域发生什么事，救都来不及。
钟炜看着旁边堆得老高的医疗废品，点点头：“就把这些带回去检验吧，总要找出点什么才不枉这几个小时的奋战。兄弟们辛苦了！麻烦你们把证物送到检验科去吧！谢谢啦！”
“小张，你先去休息一下吧，等天亮了，我们再去走一趟，虽然可能猜到是怎么回事，但作为警察我们应该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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