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四年秋,受一个朋友委托,为某杂志写部长篇小说。我寓居的小城楼下有一露天市场,每日嘈杂,没有一丁点创作的灵感,就求朋友找一个僻静的地方。
数日凌晨,到了修武县大南坡村,好友早早在此迎候,相见寒暄后,他让我搭乘上一辆进山拉货的车,山路崎岖,浏览着车窗外几近萧瑟的群山,晃晃悠悠竟然睡着了,醒来后才知到了木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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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府属于晋东南,村子很小,只有两个人,房东和我。房东是一个哑巴,他穿着一身深色的衣服,站在屋檐下的阴影里,脸黑黑的,没有表情。咿咿呀呀比划了几下,递给我一个模样古怪的钥匙,就离开了!
租住的房子是南屋,房后一棵巨大的古槐把墙壁、檐顶全部拥入怀中,一天到晚都难见到阳光。屋子里黑洞洞的,没有电,只有一盏古老的油灯,我用别针把灯线挑了挑,屋子里亮了许多。
屋角放着一张床,床是老式的,厚厚的板像极了沿途山崖下吊着的棺材,也许它们是用相同的木料做成的,一根扁担倚着斑驳陈旧的土墙,一双沤透了底的萝头躲在它的身下。
我把行李搁在地上,胳膊枕在脑后,斜倚着床头,看着房顶一根根的老椽,迷糊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看见了一个古老的戏台,一个模样俊秀的女人身着戏装、一笔一划、有模有样的在台上唱着。
“吱纽”一声门响,我惊醒过来,起床,发现竟忘了关门,油灯还在缓缓地燃烧着生命。看看表,已是午夜时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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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步走出屋外,皎洁的月光给群山罩上了朦胧的光晕,一棵棵树在光影下幻化成各种形状,有的好像张牙舞爪的怪兽,有的好像身姿窈窕的女人……
出了院子,左转方向的小路颇为平整,鞋子踩着草叶,湿漉漉的,这些着急的露水打湿了鞋面,凉凉的,人也清醒了许多,脚步也戛然而止,前面竟是一座戏台,和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我夜夜做着同一个梦,在梦里见着同一个身着古装的女人在唱戏!
我的创作进行不下去了,来到木府小村四五天,一个字也没有写,由于晚上休息不好,人显得特别疲惫。
南屋拐角有一个锅台,没有电,带来的炊具也派不上用场,自己就在屋里翻找些干柴引火。房梁上的蕖灰很多,只要有一有点动静,它们就会悄然而至。墙角压着许多木板,厚厚的一层,做引火材料是最好不过的了。
忍着呛鼻的味道,我搬起了木板,下面竟然是个古色古香的箱子,好奇心让我忘掉了非己勿看的传统。将箱子搬到了门前,拂去厚厚的尘土,掀开,我惊呆了,里面是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戏服,干干净净,连一丝一毫的尘土也没有,好像主人刚刚穿过!
距离木府最近的一个村子还在十几里地以外。那个村子的名字很奇怪,叫做白掌。白掌村有四五户人家,没有年青人,年青人嫌弃村子偏僻,都搬到了山外,村里就只剩下一位老人。
我从木府徒步走到白掌时,已接近中午,远远看见一株千年老槐树下,坐着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
他头也不抬,好像熟睡中的一根虬枝,没等我说话,他已经喃喃自语了:还在唱,该走了,就再也不说话了
一个月后,当我的小说封笔后,经过白掌村时,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年华垂暮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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