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闯闯

【原创首发  文责自负】

在余华《十八岁出门远行》这本书的封面上看到“一定要出去闯闯，哪怕鼻青脸肿。”这句话时，我立马就想到了三哥。

三哥是亲戚家的孩子，大年初一出生，乳名就叫“春节”。因在家排行老三，我们都喊他三哥。从小到大他在亲戚朋友圈里都是个“名人”，哪怕现在已是当爷爷的人了，也依然如此。

小时候，逢年过节，大人们聚在一起，如果聊起各家孩子，谈论最多的就是三哥，他不是一般的调皮捣蛋，三天两头惹事，天天为别人打抱不平，学习成绩一塌糊涂。他那在学校做老师的爸爸，一提起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孩子们都喜欢跟三哥一起玩，他总能想出很多新鲜玩法，鬼点子也多。有一年中秋节，他教我们做火把，然后带我们一起放火把，后来又在南场玩游戏。那是我童年记忆里最热闹的一个中秋节夜晚。他还曾送给我一个他自制的小风扇，那会儿他上初中，学了电学。

高中毕业，三哥没考上大学，可他一点也不难过，他要出去闯闯。没几天，他就去市里驾驶员培训学校报了名，他要学开车。八十年代初，司机少之又少。他学会开车后，就帮别人开货车，去山西拉煤、去山东运化肥……全国各地的跑。那几年，关于路上的各种见闻、奇闻，被欺负、被碰瓷的种种经历，源源不断被他绘声绘色的讲述着，都够拍成一部公路电影了。那时，我们只当故事一样听着，很少去想他身在其中的感受。

一次运煤途中，在山区公路上为了避开对面的车，他的车倾斜而下，眼看要冲下山崖，幸好，被几棵大树挡着，虽然他也受了伤，好在没大碍。不过这次之后，他便萌生了一个想法：自己买辆车，不给别人卖命了。他用那几年赚的钱，买了一辆车。后来，他陆续有了自己的第二辆、第三辆车。九十年代初，他已经是我们那里远近闻名的货运公司老板了。他拥有一个车队，十几名司机。

可是，没多久，三哥又有了新身份——“船主”，他买了很大吨位的货轮，开启了水上运输的事业。“春节”真能折腾，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做那水上行船的险事，老人们说。但三哥说：“不出去闯闯，折腾折腾，你咋能知道自己还能干些什么呢！”

二十九岁那年，三哥毫无征兆地结婚了，姑娘是个外地人，据说俩人仅仅才认识一个来月。在这之前，他拒绝了好多媒人介绍的对象。别人说他是有钱烧的，看不上本地女孩了。三哥才不管那么多，他又要出去闯闯了，他去了浙江、上海，海南……最后，他把妻子一起带去了上海，并且在上海定居了下来。

三哥不在家乡了，可他关于他的消息却很多：他把父母接到上海住大别墅了、他生意失败了、他帮朋友担保一大笔钱，可朋友销声匿迹了、谁谁去上海看病在他家住了好久，他又开新公司了、他去国外闯荡了……

前几年，他把一个工厂搬迁回家乡了，附近很多人在他厂里工作。

去年国庆回老家，恰好遇见三哥。已经六十来岁的三哥，笑的还是那样爽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