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静静地坐在宿舍写论文的时候,听到楼下操场上有人在练声。厚重的男高音把我的记忆忽然拉回了初二的冬天。似乎都已经过了七八年了吧,回忆也都淡了。那年寒假,兴许是妈妈见我一年没长个,又或兴许是妈妈发现了我微胖的腰圈,早早地把我从床上拉起来,出去跑步。当时刚刚上小学的弟弟也未能幸免——被拉起来陪我一起跑。同行的还有我们家不到1岁的狗子,这狗子非常不厚道,只顾着自己开心,见我们两人起床,就高兴地直转圈,丝毫不曾顾忌我俩的感受。狗链一松,它就急匆匆跑到门口,等着我慢悠悠地打开门,它嗖一下地窜出去,就沿着我们每天早上跑步的路线,没了狗影。我们跑步的距离并不长,跑着走着,打着闹着,回来之后,左邻右舍才开始热闹起来了。街道上传来扫帚声,炒菜声,还有前院的老爷爷和老奶奶争执的声音。冬日的早晨,若不能躲在被窝里睡到太阳晒到头顶,实在是对冬天的大不敬。我那傻乎乎的弟弟跟着乱窜的狗子在前面跑,我慢悠悠地跟在后面,抱怨着为什么要早起跑步,似乎一个假期都会这样过去。直到,那么巧,几天后遇到了一个人。
我们跑步的路边有专门建的小白房,用来春旱的时候灌溉用的,百米一个的小白房,也是我们的快乐源泉。我和弟弟常常比赛从一个小白房跑到另外一个小白房,谁输了就回去之后刷碗。那时候还可以欺负欺负小弟弟,现在他长得比我高了一头,再也追不上了。在路的尽头有一个小白房,如今我路过的时候偶尔会停下看看,白色的墙壁上刻着被懵懂无知的孩子们“XX和XX永远在一起”,“XXX是大坏蛋”,还有一些胡乱画出的涂鸦。初二那年冬天,那个人就站在这个小白房旁边,每天清晨,就像是一尊蜡像。
那天,我往常跟弟弟出来闹着,走到半路忽然听到有声音,远远地望见小白房这里站着一个人,穿着黑色的羽绒服,仔细一听像是在练声。从来没有在这条路遇到任何人的我们,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想着还必须要完成妈妈交代的跑步任务。经过他时,偷偷地看两眼,像是和哥哥一样大的大学生,站在路边,黑色的羽绒服,清爽的寸头,却不曾看清脸。我们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想引起注意,也不想打扰,却想偷偷地看着这个大哥哥到底在做什么。结果那一天,我的整个脑子都在想那个人为什么要在那里,为什么要练歌。第二天,我早早地起床,叫起还在赖床的弟弟,熟练地解开狗链,拉着弟弟赶紧出门,等我们跑到那个小白房的时候,却没有人。“今天那个人不会来了吗?”我失望地继续往前跑 ,返程的时候,依旧是弟弟在前面跟狗子闹,我在后面跟着走。不想,忽然发现小白房那里有一个穿黑衣服的身影。“他来了。“我心说。于是,我走的更慢了,还拉上了弟弟一起,不仅如此,还扯起了狗子,生怕它惊扰到那个人。我慢悠悠地走着,一直到回家的转弯处,回头望望,那个人还在。
之后的每一天,我都能见到那个人在路边练声,厚实的男中音,比今日操场上的好听极了。寒假过了多半,有一天,我不想急着回去,坐到路边的石头做的围栏上,听着不远地他在一直练啊练啊,忽然他朝我们缓缓走过来,站在我面前,他的身后是刚刚升起的太阳,问道“你们每天都会跑步吗?”我抬头望了一眼,太阳光刺眼地我又低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可能蚂蚁都听不见。他可能笑了一下,转身走了,我依旧没有看清他的脸。第二天,他没有再来,第三天,照旧不见人。一个假期很短,很快就开学了,妈妈对我跑步的要求也就停止了,我再也没有去过那里。但我经常会在上学的路上,恍然间注意到一个黑衣服,寸头的大哥哥,一直盯着直到看到脸,摇摇头走过。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一年的时间,直到初三的寒假,我主动跟妈妈说要早起跑步,叫上对我抱怨的弟弟和愈发欢快的狗子,却再也没有见过那个人。
如今我步入大学,过年回家的几天时间也会偶尔出去跑步,只是路线变了,不再经过那里;也会偶尔路过,望望这个小白房子,带着心里的美好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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