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光的塔里，看见
二十年前的阳光
旧得发黄
一个男孩走进红旗大街
山沟里的风，怯生生
丢失在了路上
鼓鼓的棉被憋在编织袋里呼吸艰难
水泥地面老长老长
影子拉扯得酸疼
光芒立在路口
迟疑
松鼠手足无措
从天上降落
惊起一树颜色
在时光的塔里，看见
一个男孩
带着麦田里的土
从《诗经》白茫茫的雾里
走进师大
诗经躲进遥远的缝隙
被夏天一把抓住
撒了一地
先秦诸子的脚印
藏着秘密
眼睛拷问眼晴
阶梯教室就是暗语
穿过春秋的烟
秦汉的雨
在唐宋的月里寻找自己
元和明紧锣密鼓
一条鱼闯进混浊的河里
这条鱼已经游了三千年了
庄子钓过
姜子牙钓过
严子陵钓过
柳宗元钓过
有名无名的人都钓过
然后，游进大海
听一场辩论
惠子已死
庄子寂寞地对苏格拉底说
相忘于江湖吧
在时光的塔里，看见
诗，死了
一部分成了灰烬
一部分成了舍利
二十年前
还没有时光的塔
连时光也没有
一个中文系男生
头也不回地走了
在时光的塔里，看见
一个男孩头也不回地走了
锅里的米
碗里的肉
把钥匙锁在了锁里
影子老长老长
扯得脚疼
鞋口干舌燥
怀疑前世是夸父
在时光的塔里，看见
一个男孩
两鬓斑驳
在月圆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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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落
2020年12月3日于河北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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