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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斋一锅炖(卷三·三十八·雷曹)

聊斋一锅炖(卷三·三十八·雷曹)

作者: 国伷 | 来源:发表于2023-10-13 18:38 被阅读0次

乐云鹤、夏平子,两人是发小兼同窗,关系亲如兄弟。

夏平子文思敏捷,年少知名,却屡试不中,最终抱憾病故。家中贫苦,实无余财下葬。

乐云鹤不仅出资办丧,还要照顾夏平子的妻儿,这让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于是弃读从商,奔走半年,家有小资。

这天,乐云鹤到金陵出差,在旅馆里遇到一个汉子。其人身材修长、筋骨高隆,面色黯淡的坐在角落。

乐云鹤问:“吃了吗?”

汉子不语。

乐云鹤让出自己的饭菜。

汉子上手抓饭,转眼间吃得一干二净。

“看来你是真饿了。”乐云鹤念叨着,又点了两份饭菜。

汉子接来就吃,又是一扫而光。

“嘿,我就不信了!”乐云鹤好胜心起,干脆点了几份猪肉,搭配上蒸饼,想看他到底能吃多少。

汉子乐了,一手猪肉、一手蒸饼,甩开腮帮子,撒开欢地大吃一通。末了,抚着肚子喃喃自语:“三年了,总算吃了顿包饭。”

乐云鹤点点头,心想:就冲这饭量,活该你挨饿。嘴上问道:“壮士,为何这般凄苦?”

汉子叹息:“犯了过错,被上天惩罚。具体情况不便细说。”

乐云鹤见话不投机,索性整装出发。

汉子不言,起身跟在后面。

问其原由。

答道:“你对我有一饭之恩,如今大祸临头,我不能不管。”

乐云鹤不以为然,却怕他饿死,索性一并前行。遇到饭馆,便请他同食。

汉子摆手说道:“我一年吃不了多少,几顿饭足矣。”

乐云鹤啧啧称奇。

次日,雇舟渡江。途中遭遇风暴,客舟翻覆,二人没入江中。

混乱中,汉子抗着乐云鹤一跃而起,继而踏浪前行,直至登上附近的商船。这面安置妥当,再次跃入江里,将货物悉数抢回。

乐云鹤大喜,认定汉子绝非常人。

渡江后,二人同吃同住。汉子每十天吃一回,一张嘴就停不下来。

待货物交割,汉子道别,乐云鹤颇为不舍。

正说时,天上乌云密布,云间传来阵阵雷鸣。

乐云鹤仰天叹息:“不知云里是何模样?天雷又是何物?只有上天察看,才能解开疑问。”

汉子反问:“想去天上转转?”

乐云鹤笑而不言。不一会,觉得周身乏累,不知不觉间竟然昏睡过去。再睁眼时,自己竟然躺在云层之间,周围都是絮状白气。乐云鹤乍然起身,发现脚底绵软,好似踏在水中舟上。拨开云雾往下观瞧,地上城池彷如豆粒一般。抬首仰视,星斗触手可及:个头大的坚如磐石;小的摇摇欲坠。乐云鹤摘下一颗小星,藏进袖中。彼时想到自身处境,唯恐跌入万仞苍穹。

稍后,云端惊现两条巨龙,后面拖着一辆水车,一群人正拿着舀子在车上掬水、洒水。水花出了云层化作点点雨滴,最终落向人间大地。

众人正忙活着,抬头瞧见生人,都是一愣。

先前那汉子也在车上,笑道:“无妨,自己人。”接着递给乐云鹤一把舀子,叮嘱说:“你也洒洒水,可以造福人间。”

当时大旱,乐云鹤遥望家乡,尽情浇水。

事后,汉子自我介绍:“我本是雷曹(雷神)。早先耽误了行雨,挨了处分,罚入人间三年,如今期限已满,就此道别。”说话间,卸下一条缰绳,将末端垂向地面,劝道:“天上不宜久留,顺着绳子走吧。”

乐云鹤点头称是,抓住绳子缒到地面,正好落在家乡村落。回看缰绳,早已收入云层。

故乡久旱逢霖,庄稼长势喜人。

乐云鹤返回家中,取出那颗星斗,摆在桌案仔细观察:白日黝黑如石;夜晚则绽放光亮。自此爱如珍宝,不敢轻易示人。

一夜,乐妻坐在案边梳发。忽然,星斗光亮渐渐缩小,变成一只飞虫跃入乐妻口中,接着窜入咽喉。星斗褪去光亮,竟与普通石头一般无二。乐妻大惊,急忙说与乐云鹤。

“小虫而已,问题不大。”事已至此,乐云鹤只能好言安抚。

当夜,夏平子入梦来说:“我乃少微星(处士星,士大夫命运之星)。感念你收殓肉身、照料妻儿,又将我从天庭领回,此乃缘分使然。如今我作子嗣,以报乐氏恩情。”

乐云鹤三十无子,闻言甚喜。

随后乐妻有孕;期满,诞下一子。临盆时,光耀满屋,恍如夜空星斗,故而取名“星儿”。

星儿天生聪慧,十六岁时进士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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